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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关禁闭

因着除夕,阖府上下似乎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是抟溪苑西跨院魏姨娘处有些不开怀。

  前些日子阮蓉被阮渺薇叫下人捂着嘴拖了回来,闹了个好大的没脸,本想在阮三爷处好好告上一状。没成想竟是几日里也不见阮三爷来露一面,这可是少有的,魏姨娘连着让采沁几次去请,都没半分下落,一时竟有些心慌。

  后来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等来了阮三爷,魏姨娘并着阮蓉,将阮渺薇的当日行径,添油加醋着重地给说了。

  见着阮旬靖面色沉下来,隐隐有严厉之色,还以为此事定能治阮渺薇一个大罪。不尊长幼,往大了说,那可是要挨家法跪祠堂的,最不济也能让她抄抄女戒。

  阮蓉现在还能想起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那可是一个下人的手,粗糙且干涩,还不知道是摸了什么东西的呢,就那样死命捂着自己,当时就像是快窒息了一般,现在微一回想,都甚为心惊,且对阮阮渺薇更加愤恨了。

  看着父亲尤为严厉的神色,阮蓉一时心头大快,只觉得这迟了几天的惩罚,总算是要来了,端且看阮渺薇是怎样更加没脸罢。

  正待着阮三爷吩咐如何处置?却听得头顶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跪下!”

  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似乎是对着自己来的,魏姨娘和阮蓉瞪着眼睛,怔愣了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说的谁跪下,满心疑窦之间。

  只听到阮三爷又开口了:“薇姐儿捂你嘴,是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一个内宅女眷,竟敢去胡乱置喙朝中事。且这几日时间里,你竟不思自己的过错,反倒来攀扯你妹妹,简直是愚蠢无知!”

  阮蓉终于反应过来,阮父亲口口声声竟说是自己的错处,为什么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没有处理捂自己嘴的阮渺薇,这番火气竟都是冲自己而来。

  顷刻间,阮蓉觉得自己好生委屈,明明是自己受了苦,却还是自己的错么。

  梗着脖子,开口还想辩解,却被砸在自己脚边一个茶盅,吓的大喊一声,终于停住了嘴。

  阮三爷看着似有不服的阮蓉,却是更加火大了:“你还没听到是不是?做错了事,不思悔改,连我让你跪下,都装作听不到是不是?”

  往日里,阮蓉哪里见过父亲这般的辞严色厉,终于是满面惧色,瑟缩着屈膝跪下了。

  魏姨娘也很是心惊,过去的十几年里,哪里见得阮旬靖这样?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本想开口为女儿辩解,但看着一向温和的阮三爷,今日却似变了个人,面沉似水,终于也还是闭口不敢再言其他了。

  就这样阮蓉直接被罚关禁闭,只因今日是除夕,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这些时日里,阮三爷亲自派人看得严严实实,不肯她出来一步,连魏姨娘都只能每日隔着窗户望望,再多一眼都会被赶开。

  今日早上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出来了,连忙上前揽住,摸摸似有消瘦的脸颊,心中一阵心疼。

  连忙让人服侍写阮蓉,好好地一顿洗漱,母女两人吃着这久违的一顿早饭。

  饭桌上一时寂寂。刚从禁足的房间里出来的阮蓉,只觉得自己被罚后,一应来往的下人都仿佛在背后讥着笑自己,瞥来的眼神都带嘲意,心中沉闷得不想说话。

  而魏姨娘想着这些天里,想着阮旬靖的冷漠态度,也是开怀不起来。

  正在母女间都各自满腹愁绪,采沁却进来回禀了一个好消息。

  魏姨娘将手里的碗筷放下,难掩欣喜道:“哥哥今日送东西来了?现下人在哪?”

  采沁屈身道:“大人没有亲自来,派了魏中送来的,现在正在角门候着呢。”

  “哥哥现在虽在云京,但身上有着官职,总是不好亲自来的,魏中是他的侍从,我也是认识的,那便现在就过去罢。”魏姨娘执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也就起身了。

  自从魏祯来了云京,便和自家妹妹有诸多联系,只是不好太过招摇,每次也只是让人把东西或书信送到角门。

  近些时日,魏祯觉得京中局势似乎是有变化了,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但总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惦记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同在云京,还是整理了一些物什,想要今日除夕时给她送一些做年礼。

  此时恪毅侯府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外,停了辆颇为精巧的马车,里头放了两个颇大的箱笼,魏中带了两三个随从守在一旁。

  就这么等了片刻,终于见了魏姨娘带着丫鬟前来。

  一开始,魏谧还想着,阮三爷因着蓉儿在下人面前说了自己哥哥的事,便发了这么大的火,恐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这两箱东西收了是不是不恰当。

  只是当魏谧将箱笼略打开,往里瞧了一眼,那些顾虑便抛到脑后了。

  暂且不论三爷当时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只是这箱东西毕竟是自己哥哥给的,只是年礼罢了,要了应当是不碍事的吧。

  又想着若是不妥,那把这东西藏起来,不让阮三爷知道就行了,横竖这一路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自己不说出去,也就没人来嚼舌。

  如此一想,魏姨娘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来了。

  而原本郁郁了十多天的阮蓉,见了箱笼里里满满当当的金银细软,眼睛都放出些光亮来,欢喜道:“还是舅舅待我们最好,这些个东西价值不菲,何况还是这么满满的两大箱。”

  魏姨娘也眉眼含笑地说道:“可不是?这么多好东西折了白银……”说到这,魏姨娘停了声,神情隐晦。

  阮蓉急急推着母亲的手道:“娘亲,能有多少?您快说呀。”

  魏谧笑出声来:“傻孩子,这些东西少说都能有近万两之数!”

  阮蓉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有这么多,那她们母子不是发了吗?却听道母亲说这东西紧要,不能说出去,阮蓉连忙闭了声响,心里到底是开心了起来。

  摸着箱笼外面裹着的一层锦布,阮蓉想着,这样两箱金银,舅舅竟然能眼也不眨地就送给她们做年礼,可见是势力是越发大了,长此以往,不怕自己身份不能能超过阮渺薇,到时且看她如何的有能耐。唇边的笑意是越发深了。

  屋内两母子数着魏祯送来的东西啧啧称叹,却没人注意到,放着衣橱的一个小窗户边,闪过一个小巧的绿色身影。

  ……

  抟溪苑一侧不起眼的假山旁边,阮渺薇听罢来人讲述的事情,揉搓着细白的指尖,唇畔的笑意也愈是深了。

  看向屈着身的谷子:“你办的甚好,这可是个大消息。”边从身后子佩的手中,取出一个荷包道:“今日里头除夕,也难为你还如此尽心办事,这是赏你的银子。”

  谷子却没有接,低头恭敬道:“若是我此趟出来,还带了一个荷包回去,没藏好会惹人打眼的,小姐倒也不必赏我,原就是我该做的。”

  阮渺薇看着她,眼里愈加满意:“行了,你不好拿着,我直接给你干娘便好了。”

  谷子到底是感谢的,低声道:“多谢小姐。”

  阮渺薇摆摆手,谷子便直接退下了。

  这不起眼的假山处,是阮渺薇为着和谷子接头特意寻得的。

  这条线颇为好使,阮渺薇当然想让它埋的更深些,为了不让人察觉,总是寻了妥帖的理由来碰面的。

  抬眼瞧了瞧快要黑的天色,阮渺薇轻道:“也快到年夜饭时间了,我们现下便直接过去吧。”

  府里大宴一贯是设在大花园的一处八角亭内,取名曲清。曲清亭占地面积大,且建得颇巧,有一道活水绕着,有专门下人管理着,连这样的冬日里都不曾结冰。

  此刻溪水汩汩声之间,一路游廊下都新挂上了大红色五连珠灯笼,将这亭的周围照的通明。转角处放了一扇黑漆象牙雕松竹插屏,亭中置有两张乌木大圆桌,其中有似流水般的下人来往,将今日除夕宴的菜肴一一端上。

  一路的摩肩擦踵,脸上且都有欣喜之色,过年节,手脚勤快些的,总是能得到主子们的赏赐。

  阮渺薇自抟溪苑慢慢行来,停了脚,立在廊柱处,隔着不短的距离,望向那一片暖黄色笼罩在内的精巧亭子,两边抄手游廊连接,间或点缀竹帘及红灯笼,布置的倒是颇为温馨。

  此时阮府主子都还没有来齐,零落四散着在廊上笑说着话。

  一扇侧门处,缓缓走来了一位瘦削女子,身形略微摇摆,似乎是有些经不住这微风。湖绿色妆花小袄宽宽大大的,不贴身形,倒像是挂在身上,袖间不经意露出的腕骨,伶仃细弱仿若枯枝。

  在这样热闹喜气的氛围中,她的眉间仍是萦绕着哀愁,这就是四夫人宁氏了。

  阮渺薇向她身后看去,只有一个跟着的嬷嬷,倒是不见阮卿茽。

  虽则这个阮府的三少爷与名义上的母亲并不很有感情,但像现在这样的需要四房露面大时间,总是一起来的,今日略有奇怪。

  过的片刻,又见崔氏携着葚哥儿到了,阮渺薇对着身后的子佩道:“现下我们也过去罢。”

  ……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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