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多吃核桃补补脑
同胖达分别后，程诺耷拉着脑袋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本想要回房间的她一转身就看到走廊那单有点点光亮忽明忽暗。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待近了，才看到是秦然站在墙角边抽烟。
程诺是第一次看到对方抽烟，只是觉得对方站在那里，身影落寞并又孤独。
“队长。”程诺轻轻的唤了一声，试探性的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然而男人只是抬起眼看向面前这个满眼关切的小姑娘，只觉得眼前烟雾袅袅，顿了顿，碍于吸烟有害健康这一准则，秦然非常识趣的把烟掐灭了。
他抖了抖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胖达呢？”
程诺倒也乖巧，实话实说道，“去找猫姐姐他们去了，你呢？你怎么站在这里？”
然而问完了，程诺只觉得右手边的风景分外明亮宽敞，她下意识的偏头去看，结果就瞧见了二楼下客厅休息区的偌大沙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程诺猛然意识到，她刚刚同胖达的那番对话，可能已经悉数落进了秦然的耳中。
那一刻，程诺心底蒙的紧张不已。她记得胖达再三叮嘱过，秦然这厮好面子，要是被对方知道他们两个在背后议论以前的事情，恐怕要惹对方不开心。
可是……
程诺一抬头就迎上了男人那双分外淡漠的眼眸，然而对方并没有猜测般的阴阳怪气起来。反倒是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意料外的，秦然反问道，“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程诺本来以为对方会气急败坏的数落她同胖达暗中窃窃私语，可是对方并没有，本以为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秦然率身朝她身后楼梯口的方向迎面走来。
“不走吗？”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秦然突然停住脚步，他单手插兜，语气轻松道，“夜晚上海外滩景色很美，不困的话，赏个脸，陪我去瞧瞧。”
这语气，听起来反倒像是他想要出去逛逛？
原本心中忐忑的程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连连点头应和道，“我去，我去！”
闻言，秦然轻轻偏过头瞥了眼目光急切的小姑娘，那模样，生怕是他要把对方丢似的，惹得秦然眼皮子一跳，却没说话。
于是，本该同对方水火不相容的程诺，当下却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小心翼翼的跟在男人的身后。直到她上了男人那辆宝蓝色玛莎拉蒂的副驾驶，她分外规矩的坐在那系好了安全带，却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坐在那偷偷瞄着男人的神色，生怕对方有一丁点的不开心。
然而，这一路上，程诺发现对方好像真的只是想要去看看风景似的，沉默的直接开车朝向外滩的方向。在这段时间里，程诺几次三番的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打破当下的沉默，然而视线落在男人的侧脸上，终究令她闭了嘴。
如果秦然真的听到了胖达同她之间的谈话，那么他的心中一定是很难受的吧？必经过往的那些事情又被重新掀翻放在了明面上被大家所议论，哪怕她现在说过多的话，或许在对方的眼中都像是在刻意安慰着什么似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的不如意呢？
程诺想不明白，却只能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接着转过头看向窗外那浓郁的化不开的夜色，眼中却是那散不去的惆怅。
程诺的一举一动连同那神色变化自然都落入了秦然的眼中，可他却觉得小姑娘未免过于操心了些。毕竟，为了旁人的事情而独自神伤，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他也并未挑明，只是按照导航开车朝着目的地奔去。直到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停车场，秦然解开安全带，轻飘飘的说道，“下车。”
程诺本来有些困倦了，此时听到男人的声音，她先是一愣，随后连连“哎”了几声后随着男人匆匆忙忙下了车。
似乎是夜深了，即便外滩霓虹明亮，往来人流窜动热闹，但冷风吹过，仍旧令程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她低下头望着自己裸露在裙子下的小腿，这才反应过来，她临出门走的太匆忙，忘了随手带件衣服。
“喏。”
只瞧着迎面飞扑过来一件黑色的外套，程诺先是被吓了一跳，却稳稳当当的伸手抓住了差点跌落在地上的物件。她先是一愣，瞧了瞧手中的东西，又有些意外的看向面前穿着单薄半袖的男人，程诺疑惑道，“队长，你不穿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秦然示意道，“穿好了，你若是感冒了，胖达会缠着我唠叨个不停。”
这话虽然听起来颇有些抱怨的意味，但程诺总觉得对方是在关心自己。犹豫了下，程诺还是干脆利落的套上了衣服。毕竟对方已经做到了绅士风度，她要是继续推辞，反倒是不给秦然面子了。
只是伸手整理衣领的时候，程诺突然摸到了衣料上仿若刺绣般凸起的痕迹，她摸了摸，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就发现左胸前印着的是“AIG”的战队logo字样。这下，程诺才突然反应过来，秦然丢给她的是战队队服外套。
程诺记得清楚，黑色的这件，是两年前秦然手握奖杯站在领奖台上时候，穿着的那件战队外套。
反复摸着胸前的logo，程诺心下掀起一片涟漪。
见小姑娘摸着“AIG”的logo在那独自神伤，夜色下，秦然蹙了下眉头，似是有些烦闷。他抬手摸向了衣兜内的烟盒，但是碍于小姑娘在身边，此时又是在室外，顿了顿，他悻悻的把手抽了回来。
大概是不想看到程诺这副为自己叫屈的表情，秦然冲着对方“喂”了一声，说道，“我当时真是错了。”
听秦然这么讲，程诺一愣，抬起眼看向面前人很是不解道，“什么错了？”
“就不该让胖达那张破嘴跟你讲那些有的没的。”说着，秦然似是有些不耐烦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下午骂我时候的威风呢？小姑娘，因为我而丧气成这样，值得吗？”
这下，算是直接性的表明，他已经洞悉了胖达同小姑娘的所言所语。即便程诺心中做好了准备，但在这一刻，却还是有些忐忑。但更多的，程诺是打心眼里心疼对方。
“队长……”
程诺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哽咽的令她一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一时间语塞不已。然而秦然看着程诺这副样子，原本不耐烦的心思更是乱遭了几分，但是对面还是个小姑娘，他也不好真的把对方教训一通，呵斥对方收起这样可怜自己的表情。
不过是被禁赛、被嘲讽、被质疑而已，他有什么值得别人可怜的？
有些事情虽然不能避免的发生了，但是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不需要有人来可怜他。
想着，秦然蹙了蹙眉头，努力压抑着心中不爽情绪的转过身子，迎风直面的那一刻，似是吹乱了眼中情绪似的，令看向远方灯塔的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顿了顿，秦然冷不丁问道，“小姑娘，你可怜我啊？”
那语气有些冷，令站在一边的程诺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她否认道，“没有。”
“没有？”倍觉好笑的秦然转过身子，打量着面前挺直腰板面色严肃的小姑娘。末了，他嘲讽性的笑道，“瞧你这副表情，还说没可怜我？”
对方一脸不信，程诺有些挫败，心中狐疑自己从头到尾哪里表现出半分的可怜对方了？但是觉得对方也是个内心极其敏感的人，程诺不想同对方因为这件事情而争论不休。迟疑了下，却还是坚定的否认道，“我没有。”
“呵。”秦然勾了勾嘴角，却是凑近了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语气有些冷意的沉声质问道，“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这下，见对方刨根问底的不停，程诺也有些急了。她咬了咬下唇，耐着性子反问道，“你很需要别人可怜你吗？”
被小姑娘这么一问，秦然一愣，他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意思？”
“你听得懂。”程诺严肃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可怜你，干嘛还要一次次的来试探我？或者说，你根本知道我们大家都没有可怜你，而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想要同你重组战队，重新登上比赛场地，你为什么因为胆怯、害怕这些个人因素，而怀有质疑的猜测我们的真心？难道，只是因为一个林曾，你就可以不去试着相信其他人吗？”
见小姑娘炸毛之际还不忘了提及“林曾”这个人，秦然神色一顿，脸色极其难看。
然而程诺却像是看不见对方那副死了人似的危险神色，她抬起手，却是摸向胸前那印有“AIG”的logo字样，感受上刺绣凸起的痕迹，程诺心下一横，只觉得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已经陷入自我迷惘的刻薄男，未来的日子大家都不好过。
于是，程诺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面前冷着脸色的男人，不管不顾的说道，“是，你同林曾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你遭遇了背叛，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但是，这不是你惧怕同旁人真心相对的理由。你瞧瞧胖达他们，哪怕是过的不如意却也从来没有改变过陪你一起东山再起的念头，这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你曾经的讲的那番话，你曾经立下的目标，你曾经所讲的豪言壮语吗？”
“你曾经给了他们、给了无数人希望，即便是后来败了，但那又怎样？老话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匹夫他们都没有离开，大家想要陪你一起渡过难关，你怎么就睁着眼睛看不到大家的真心实意，反倒自顾自的活在过去，胆怯自闭呢？”
见程诺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却惹得原本不耐烦的秦然平增多了一抹兴致。他看着对方气急败坏却还要佯装循循善诱的模样对自己苦口婆心的，这下，见对方因为一口气而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有些气不顺，看着对方努力深呼吸的调整气息的模样，秦然突然很想笑。
但事实上，他确实是这么做了，只是他的笑声显得分外刺耳，令提着一股气想要教训对方的程诺神色一怔。
这是，笑什么？
被骂还能笑，这厮疯了？
还是说，恼羞成怒了？
然而在程诺挤眉弄眼的诧异中，秦然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气急攻心短暂性的疯狂。他上前几步，待靠近程诺后，迎着对方眼中惊恐忐忑的神色，秦然微微探过身子，待二人距离拉近后，他纳闷道，“我真是好奇，胖达这家伙究竟都跟你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曾、背叛、希望、自闭？”秦然嗤笑一声道，“究竟是胖达胡说八道了一通，还是你彻底回错了意。”
然而男人那压低声音的嗓音听起来分外充满了荷尔蒙的诱惑力，只觉得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分外亲密暧昧，不习惯被男性这般近距离接触的程诺，好似手脚不听使唤的僵硬起来。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朝后退去一步，磕磕绊绊道，“你、你什么意思？”
见程诺一副慌乱的模样，秦然只是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呵，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好奇，胖达那家伙，到底跟你讲了什么，让你居然这么恨铁不成钢的跑来这么教训我。呐，讲讲，我挺好奇的。”
这句“呐，讲讲”充满了一定的引导诱惑性，程诺心下一颤，本不想同对方全盘托出事实经过，唯恐损伤了对方的面子。然而迎上那双潋滟夺目的桃花眼，只觉得对方的目光颇有逼问的意味，那一刻，她呼吸都不匀称起来，程诺眨了眨眼睛，只能认命的选择实话实说。
“经理他……”
想着胖达临走之前的再三叮嘱，面对颇有气势的秦然，程诺只能认命的出卖队友。于是，她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小声道，“他说你当年为了兄弟而偷着收外人的钱跑去打假赛，结果被查、被罚款、被禁赛，结果，林曾趁着你被外界针对的这段时间内，收拾东西跳槽去了其他俱乐部，他……”
“胖达就这么跟你讲的？”秦然挑了下眉头，却冷笑道，“小姑娘，你不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分外可笑吗？”
听见对方的嘲讽声，程诺一愣，来不及反应的诧异道，“可笑什么？”
下一秒，程诺迎来秦然那仿若看二傻子般的鄙视目光。
“收钱打假赛？”秦然站直身子，却嘲讽道，“我头一次听说，收钱打假赛是为了替自己战队夺冠军的。”
只觉得这话颇有其他隐情，程诺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对方毫不客气的伸手恶狠狠道戳了下她的脑袋。
“哎！”
然而程诺的惊讶声换来男人毫不客气的嘲讽。
秦然恨铁不成钢道，“这种简单的逻辑性问题你都想不明白，趁年轻，你快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拯救一下智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