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流言不可控
待程诺和AIG俱乐部签完合同的这周，正好赶上LPL新一轮季中赛。大概秦然也是真的彻底想通，所以他非常主动的敲开了小姑娘的门，只说要不要一同拿着胖达给的VIP赛场门票，去看比赛。
只觉得门票不会被浪费，程诺很是欣喜起来，只是好在比赛也在上海，他们反倒不需要好费时间收拾东西辗转到另一个城市。
于是在期待着去现场看比赛的这天，程诺早早的收拾妥当下楼等待秦然。就在她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腿玩着手机的手，只听着手机传来“叮铃”的短信提示音，程诺低头去看，突然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上多出一笔以万为单位的金钱数额。
这一刻，程诺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她本以为秦然对于自己的年薪问题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想对方真的连同胖达分外干脆利落的打来了前期款项。此时望着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数着上面的好几个零，吓得程诺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厮，行动要不要这么干脆啊？
然而程诺一脸惊悚的看着秦然潇潇洒洒的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她握着手机望着对方，却被男人瞥了眼后遭来了彻底的无视。
长这么大程诺都没有真的见过这么多的钱，这一刻，程诺被吓得手脚有些冰凉。虽然对方顶着“不想理你”的字眼从她的面前路过，但程诺还是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前小跑了几步。
“队长！”
听着小姑娘分外紧张的怪异嗓音，单手插兜的秦然站住脚，扭过头，却发现小姑娘一张脸都有些发白。
秦然不明所以的问道，“病了？”
然而眼瞧着程诺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秦然又自顾自的接话道，“病了找胖达送去医院。”
“不是！”程诺哆嗦着小腿，一副分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举着手机眼巴巴的看着秦然，她咬了咬下唇，语气微微颤抖道，“这个钱……”
秦然“哦”了一声，打断了程诺堵在嘴角边说不出来的话。随后，他露出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冲着程诺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经费有限，按照合同，先给你支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等条件好一些，在一点点的跟随后续其他的福利补齐。”
说着，只听院子内传来男人们的议论声音，秦然转过身子欲朝外走去，只是听着身后传来“哎”的挽留声，他又停下来，头也不回的补充道，“别嫌少，一起努力，以后条件会好起来的。”
说完，秦然朝外走去，而他身后连句完整话都被回绝掉的程诺瞪圆了眼睛。
几十万块钱到了她的卡上，居然还被这男的觉得少了点？
已经要吓死她了好吗？
然而秦然已经迈开长腿去了别墅院子内同胖达低声交谈着什么，程诺不好上前去打扰，只能扯了扯嘴角，觉得头晕目眩的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坐了坐，反倒觉得头脑清明了点，但心中总觉得分外不安，感觉这钱很是烫手似的。想了想，完全没被这么多钱洗过眼睛的程诺翻出手机，给已经回到北京开始上课的鞠博阳发微信消息。
大意是，告诉对方她已经成功同战队签约合同，打入组织内部，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电竞选手。或许等到过了年后，她就有望成功披上AIG的名头上场打比赛了。
第二件事，就是告诉鞠博阳，她马上就要同队长亲临LPL季中赛现场，亲眼看职业选手们近距离打比赛。
第三件事，就是忐忐忑忑哆哆嗦嗦分外激动的告诉对方，她拿到了几十万的薪资，摇身一变成为富婆的感觉，属实是有些令她好似做梦一样。
虽然猜测地方在忙所以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但程诺还是认认真真的低着头，一字一句的打字告诉对方自己近日来的生活片段。只是在椅子下晃荡着的小腿突然挤进她的时限内，程诺微微一抬眼，就看到小腿上仍旧贴着的创可贴。
望着上面还印着的小熊图案，程诺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夜晚，秦然破天荒耐着性子在她面前蹲下来，替她收拾伤口的认真模样。对方小心翼翼的替她处理伤口，待温热的指尖略过她小腿肌肤的那一刻，直至当下回想，仍旧令她面色微微一热。
她倒是不知道，秦然是这样面冷心善的人。
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程诺又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反驳。只想着对方好歹也是根正苗红横扫电竞圈的正能量偶像，人品总是不会差到令人发指的。虽然秦然平时最毒的令人想要一巴掌打掉他的脑袋，但是平时相处起来，对方也是好人一个。
毕竟，任谁能够为了重新组建战队、不亏待新队员而选择把具有纪念意义的车辆给卖掉呢？
想着，程诺原本要把自己小腿受伤、却又受到队长照顾的事情告诉鞠博阳。但这一刻，她反手把对话框内打下的未曾发送过去的文字一点点删除。
也说不好为什么突然不想告诉自己的好朋友，程诺只觉得哪里有些东西变了味道，但她又有些说不上，略有茫然烦乱之际，她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朝院子内看去。此时，秦然仍旧背对着她同胖达在那唠唠叨叨的不知讲着什么，程诺撑着下巴，盯着男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先前接触时候的那么讨厌啊……
程诺一挑眉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为了不让自家队友生活为难，而卖掉自己的贵重车子。
但是，这种自我牺牲努力承担负责他人未来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重了些？
他们队长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大概是想的过于投入了点，愣神中的程诺都没有察觉到原本站在院子内、同胖达交谈的男人何时发现了她专注的眼神。
只觉得视线被一道身影所遮挡，程诺眨巴了下眼睛，抬起头，就看到秦然低着头看着她。
“哎？”
大概是未曾预料到对方突然转了回来，程诺一愣，猛然惊醒道，“队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盯着我看了半天，怎么，想着怎么偷袭暗算我？”说着，秦然抬手轻轻推了下程诺的脑袋，说道，“别想了，你弄不死我，有那时间还是想想怎么抱着我大腿叫爸爸，兴许我高兴了，还能在年底的时候给你颁发个最佳队员奖。”
见对方又一副不靠谱的欠揍样子，程诺只觉得先前在心中夸奖对方还是个不错的队长这番赞美，完全是闭着眼睛夸奖错人了。这家伙的讨厌性格，根本经不起她的推敲赞赏。
于是，程诺忍不住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见小姑娘一脸的不乐意，秦然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拿好你的东西，要坐车去比赛场地了。”
只听着要去比赛现场，心中的不愉快一扫而净，只觉得身体内的血液都燥热了起来，程诺两眼放光“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模样、那神情、那激动的德行，活脱脱一副网瘾少女的模样。
程诺的前后大转变看的秦然一愣一愣的，不过瞧着对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他也忍不住轻勾嘴角，说道，“别在这儿发傻，赶紧收拾东西走，胖达已经叫了车子在外面等着了，别让对方等太久。”
说着，秦然抬手试图去戳程诺的脑袋，结果被对方似是有察觉般的轻松躲过。秦然手扑了个空，却瞧见小姑娘冲着他笑嘻嘻的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程诺拍了拍自己斜跨的小包，“早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瞧着对方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秦然扫了眼自己停在半空的手，蹙了下眉头，不着痕迹的把胳膊放了下来。
对着笑嘻嘻的少女，秦然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萌生想要抬手戳对方脑袋这样的怪异想法，但他也不作停留，只是转过身子朝外走去，一边催促道，“走吧。”
这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院子外走去，而胖达等人早已经在车子旁等候多久。
于是，战队内六个人，两台车，飞驰奔向体育馆的方向。
坐在车子上，程诺全程顶着一张笑脸，满眼期待的朝着车窗外望啊望的。大概是少女那分外激动的神色勾起了玩着手机的男人，他掀起眼皮子，瞥了眼程诺在那一副自我深呼吸调整情绪的德行，秦然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增添了一抹嘲笑。
“喂。”秦然动了动身子，看向程诺说道，“去看个比赛就给你高兴成这个样子，要是他日带着你去比赛，你还不得当着全体观众的面儿现场来个狂热脱缰式奔跑？啧啧，你个土包子。”
听见对方在那嘲讽自己没见过世面，程诺嘴角边的笑容一僵，扭过头看着秦然分外挑衅的模样。见对方一副等着自己反驳对抗，就此取乐的德行，洞悉对方心思的程诺扯了扯嘴角，以一副“因为老娘现在心情过于美丽，而懒得搭理你这个自找没趣的傻叉”的不屑眼神，狠狠的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不是程诺脾气好，而是她已经见识过地方没事儿找事儿的臭脾气，她才不会自己朝前撞枪口，跟对方battle个不停。于是，程诺朝着车子的一侧又挪了挪，一副坚决要和坐在另一侧的男人拉开生死界限的模样。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秦然也懒得搭理对方。然而坐在前排的胖达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哎呀”一声，扭过头一脸担忧的看向秦然。
“兄弟。”
胖达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瞧着男人看向自己，他略有紧张道，“你说你都好久没出现在这个圈子内了，今儿突然去了，要是被人认出来，你会不会……”
于是“会不会被大家当成议论争议的焦点”的这后半句话被胖达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因为秦然的眼神过于不屑并不耐烦，他分外自觉地选择了闭嘴。
原本，他最初的念头就是想要让许久未曾关注赛圈动态的秦然去见见世面，也好在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场地上重寻当年的比赛激情。正好，程诺也是刚来，带对方去熟悉一下这个场地，也算是在心中做个赛前心理建设。
但在这一刻，胖达突然意识到，秦然之所以躲避大众，完全是因为当年的“丑闻”事情备受打击。面的争议，对方无力辩解，过往荣辱一朝丧，所以他才想要躲避大家，躲避那些针对性的致命话题。而时隔多年，如今却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跑去现场，若是被老粉碰见，恐怕真的会重新登上新闻热搜。
胖达倒是不怕大家登上热搜，毕竟这个圈子内的选手们的话题热度有时候堪比明星影响力，但是消失在大众眼前许久的秦然突然出现，恐怕不会惹来太好的争议。
这该怎么办呢？
想着，胖达只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出于好意，但是却做得分外冲动了点。
“内个……”
胖达拧着眉头小声道，“早知道我找找关系同媒体记者那边打声招呼好了，你这样直接去，我怕……”
“怕什么，怕大家猛然间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对我这个混蛋集体吐口水？”秦然把身子扔进身后的背椅上，挑眉自嘲道，“更何况，你找什么媒体记者，你一个刚退役的臭屁选手，你有什么关系能找的动他们那些人？”
被对方当众扒皮式的数落一通，碍于程诺还在一边，胖达撇了撇嘴面上无光的低声道，“我是突然想起来那件事情对你影响力太大，要是被人认出来，我担心……”
“担心那些骂我电竞圈毒瘤、败类的观众们冲上来弄死我？”秦然冷笑道，“不会的，没有人会闲的同我这种垃圾继续耗费时间精力的，杀人也要偿命，谁会把未来赔付在我这种人的身上？更何况这两年里，LPL圈子变了几变，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所以，他们恐怕早就忘了我了。不是你告诉我，都过去了吗？所以把你的担心收回去，不至于。”
虽然秦然语气颇有自嘲调侃的意味，可坐在一侧的程诺这么听怎么觉得心中不舒服起来。说到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秦然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而落得如今这副人见人喊打的唾弃地步。先前胖达讲的不全面，作为当事人的秦然又不肯说，这会儿听到对方自嘲，原本心中怀有喜悦的程诺也神色黯淡下来。
大概是见着小姑娘和胖达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见大家都满心担忧自己，想了想，秦然坐直了身子，一改不耐烦的冷漠状态，叹息道，“行了，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要是想要打比赛，我早晚都得顶着过于的压力重新站出来。至于是否被大家争议、唾骂这件事情，流言不可控，我管不起，我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