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这厮异常刻薄
如果说，过去活跃在各大荧幕前、赛场上的秦然是一副意气风发满眼朝气的模样，那此时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还顶着一副面瘫脸，处处透露着老子很不爽的龟毛样子的样子，足以令程诺微微错愕。
秦然说，“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时候的语气，像是极其厌恶对方似的，完全不加掩饰的态度，令一向好脾气的鞠博阳都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过去的秦然，即便是面对陌生人，也绝不是这副冷脸臭屁的样子。可当事人不以为然，反倒是微微掀起眼皮打量着眼前神色微微呆滞的小姑娘，而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冷意，附着那张薄唇，更显的他刻薄不已。
即便当下夕阳洒满室内一地温暖，可程诺仍旧觉得周遭的氛围冷凝的令她下意识的想要打个哆嗦。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秦然！
胖达见大家初次见面就闹成这副模样，他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可瞧着小姑娘微微抿闭嘴唇很是隐忍的样子，顿了顿，他只能扭过头有些气急的看向站在楼梯上的男人，说道，“啧，你说你这是什么话？人家是我好不容易邀请来的新队员，你让人家走是几个意思？”
说着，胖达瞥了眼一侧的鞠博阳，又把目光落在程诺身上，他试图缓解当下尴尬情绪，赔笑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别理他，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哎，对了，楼上还有很多的空房间，不然我们先去挑房间啊？”
“呵！”一道极其嘲讽的笑声响起，秦然迈开长腿下了几节台阶，可他的目光仍旧落在面前穿着小裙子、一副未成年模样的小姑娘身上。只觉得对方太过于稚嫩，秦然挑了下眉头，故意道，“挑房间？胖达，你是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机会和时间去养闲人？”
完全嘲弄并又嫌弃的语气惹的程诺心下一顿，她下意识的抬眼去看面前这个分外惹人嫌弃的男人。可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悔意，反倒是冲着程诺勾唇冷笑，看上去，极具挑衅的意思。
秦然说道，“更何况，你找这么个小姑娘来，你跟我们打招呼了吗？你觉得，只凭她，战队就能起死回生，能和外面的人相提并论了？别傻了，我们自己都要活不起了，拿什么伺候她？”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人家姑娘本事厉害着呢！”
见势不好，胖达就差急的冲上去捂住秦然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可对方瞧着胖达挤眉弄眼的示意他闭嘴的模样，反倒笑了。
秦然眼中满是玩味神色，似是叹息道，“全中国赛区内从来没说过有女子加入战队，充当首发去打比赛的。胖达，我知道你心急队内没人、着急大家复出，但也不至于四处在稀奇古怪的地方，找来一些阿猫阿狗前来充数吧，真嫌我们还不够丢人的？”
“你！”程诺死死的捏住了拳头，被气到哑口无言。
她从来不知道私下的秦然居然这么讨人嫌，惹人厌。不过她也听出来了，胖达背后偷找队员这个事儿根本没提前同秦然打好招呼，甚至是因为自己是个女的，面前这个混蛋压根就没看的起自己。
女子打游戏怎么了？
女子打比赛怎么了？
不照样在局内大杀四方，排名登顶吗！
心下掀起一股憋闷情绪，程诺面色微微涨红。这一刻，如果不是因为初次见面，如果不是打小受到的良好教养，她真的很想劈头盖脸的骂对方一顿！
谁惯他这个臭毛病！
眼瞧着程诺被对方肆意嘲讽，鞠博阳是真不乐意了。当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偶像，他直接一把把程诺拉过自己的身边，完全一副护犊子的架势。
“喂，你，秦然！”鞠博阳隐忍着怒意，对面前满是嘲弄意味的男人冷哼道，“你搞清楚，是你们战队经理一直在纠缠我们诺诺，软磨硬泡的把她拉到战队、邀请她来到这里的。因为你们四缺一找不到合适的队员，因为没人想要加入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所以，搞清楚顺序，是你们求我们的，你大可以要点脸面，不必说话这么刻薄。”
只瞧着一边的胖达急的面色涨红却又无措的模样，鞠博阳蹙了下眉头瞧了眼身边面色微红一脸隐忍的小姑娘。他知道，程诺这副表情完全是在忍耐，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姑娘居然遭到这样的嘲讽，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顿了顿，仍旧觉得秦然那番话太过于欠扁，鞠博阳也不想给对方客气，抬眼嗤笑道，“我还以为曾经不可一世的秦然能有多么了不起，现在不也只能待在这个地方窝里横吗？连队员都凑不上，还嫌弃我们诺诺是个女孩子，说不准1V1对局你输的一批，还在那讲四缺一不养闲人。瞧瞧，说不准谁是闲人呢。”
大概是比起秦然的阴阳怪气，鞠博阳拔高的声音过于洪亮了些。这下，连训练室内带着耳机打游戏的三个队友也闻声冲了出来，推开门的那一刻，门内外的两拨人皆是一愣。
顶着一头蓝毛还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的凌乱猫推门的动作一顿，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夹在中间的面色通红的小姑娘身上。看着对方微微蹙着眉头好似受了委屈的样子，顿了顿，凌乱猫直接看向一脸刻薄的秦然身上，问道，“你惹她了？”
站在身后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匹夫转了转眼珠子，肯定道，“你惹她干嘛啊？”
而未开口的老s则拧着眉头看向秦然。
这下，秦然孤身一人的被大家针对并质问，可他面不改色，似是习以为常的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惹她？”
秦然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程诺，又看了看一边的鞠博阳，说道，“看好了，人家是组团来的，我会主动惹她？”
顿了下，秦然又看向面前的小萝莉，挑衅似的反问道，“难道我刚刚那些话讲的不对吗？胖达胡搞瞎搞，随便找一个女生来打电竞，且不说实力如何，小姑娘，你成年没有？”
又是年龄的问题！
这下，程诺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你！”鞠博阳上前一步，负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女生打电竞怎么了？长得年轻怎么了？你自己技不如人长得老，还怪别人厉害、看不得别人好了？你知不知道诺诺为了来这里，她牺牲……”
“算了！”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鞠博阳未说完的话。程诺拉了把鞠博阳的胳膊，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坚韧神色。
程诺微微抬起头，迎上眼前男人的注视，望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程诺心中突然涌起想要大声冷笑的情绪，然而她不能。于是，她不怒反笑，弯起眼睛笑吟吟道，“因为性别原因而去质疑其硬件条件能力，所谓狗眼看人低，我们也总不能人眼看狗高，不是吗？”
只瞧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程诺嘴角边的笑容愈加深了几分，她说道，“更何况，这年头不识货的人多了，我们总不能，硬掰着对方把头顶上方的眼睛挖下来、贴脸上，让他朝下看吧？”
“女生打游戏怎么了？女生打职业怎么了？说不准明天我就坐在你过去的位子上，你丢掉的荣誉，都是我的。”
面前的小萝莉笑意吟吟，煞是可爱的看着冷着脸的男人。可那句话讲的却分外扎人心、戳人脸面，叫一边的胖达都不由得扭头去看。
要知道，秦然过去一身荣誉，所以拥有一票女友粉丝，大家都宠着他让着他。而这些年他满心杂事，过的极其不如意，所以脾气才越来越差，有时候连兄弟们都受不了他这样。可面前看似软萌乖巧的小萝莉敢这样直面的戳对方的脊梁骨，属实是令胖达都心生佩服起来。
但佩服归佩服，提及只是那丢掉的荣誉……
想着，胖达心下一哆嗦，生怕秦然被旁人触了逆鳞后掉了脸面，而冲上来试图杀人灭口。他一个健步冲到秦然的身边，试图避免等下发生血案，然而他看到的是秦然这厮居然笑了。
笑了？
什么情况？
因为负气，程诺这番话说的也是冷嘲热讽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还能厚着脸皮笑出声来。这下，连她自己也愣了。
难不成，怒急攻心，疯了？
可秦然当然不会疯，他打量般的目光落在程诺的身上，片刻后，又不着痕迹的略过对方的头顶看向一边满脸不服的鞠博阳。看着对方很是护犊子般的架势，秦然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么自信，外面大把战队，还来我这儿做什么？不过也正好，对于我这种窝里横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客气、不要心慈手软、强行忍耐。喏，大门在那里，走好不送。”
匹夫看不下去了，冲上去试图拦在男人身前，“然哥，你这是干嘛啊！”
“女队员不也挺好吗？”老s无奈道，“且不说实力和技术到底如何，但好歹也是队员不是吗？”
闻言，秦然抬眼扫过自己的队员们，他面无表情道，“都将就这么久了，还要继续将就吗？对了，不是说好，要解散的吗？”
胖达一愣，急了，“解什么散，解散，我来到这里才多久，你闹什么闹！”
说着，胖达冲过去，一把拽住秦然的胳膊，试图让对方道歉道，“去，人家姑娘大老远来的，给对方道歉。好端端的，你心情不好，干嘛惹对方啊？”
惹对方？
说回想起小姑娘振振有词的嘲讽模样，本欲上楼的秦然转过身子，目光落在紧绷着小脸的姑娘身上。顿了顿，他嘴角轻勾成略微刻薄的弧度，似是自嘲道，“瞧瞧，这牙尖嘴利的模样，我哪儿敢惹她啊，你们啊，可真是高看我了。”
说完，秦然收回打量的视线，转过身子朝楼上走去的那一刻，看似尖酸刻薄的他瞬间恢复一脸淡然神色。若是有人此时跑过去、拦住他，或许还能看到他眼中一转而过的忧愁哀伤。
看是没人能看到，被他留在身后的人都在哀声叹气，不知该如何收拾这场闹剧。
从别墅区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出来，拎着行李箱的鞠博阳仍旧气愤不已。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偶像居然是这么差劲惹人嫌弃的性子。明明是想要加入战队，同他们并肩作战的，可现在？
想了想，鞠博阳一叹气道，“算了，这样也好，反正他们也不欢迎你，正好不用承担未来风险了。走吧，我现在就买票，咱们回家。”
程诺走在前方，听着鞠博阳絮絮叨叨，只是微微一皱眉头。谁也不曾料到来到这里回遭到这种嘲讽，她自然也未曾预料到秦然是这种自大并又傲慢无礼的人。
于是，程诺停下脚步，只想回头答应鞠博阳的安排，结果一转身子就看到胖达连跑带颠的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只等对方气喘吁吁的站住脚，程诺和鞠博阳互相看了眼，鞠博阳上前一步拦在程诺面前，问道，“你来做什么？”
看着对方分外警惕的看向自己，胖达面色一凛，很是抱歉道，“刚刚真是抱歉，好心好意的想要重组战队，结果还闹成这样。秦然他……”
“算了吧。”程诺探出头来，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也不怪你。”
毕竟，谁能想到还有新队员加入，秦然会表现出这么抗拒的态度呢？
“其实，秦然平日里不是这副样子的，他……”满头大汗的胖达抬手抹了把脸，只是话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只瞧着程诺和鞠博阳一脸探究的看着他，顿了顿，经过一番心理纠葛后，他重重的一叹气道，“今天这事儿其实也不能怪他，秦然他，其实压力也很大。这么一反常态的对你口不择言，其实也不是他本意。”
“我知道他压力大，所以才想要加入战队，不过，他既然不欢迎我，我确实是没有必要留下来。”闻言，程诺微微一笑道，“虽然我很不满意他对于女生打职业怀有别样看法，但其实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谢谢你来跟我讲这些，我想，你们可以找到更好的队员的。”
如果说先前程诺心中委屈，但现在，她觉得不和这种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也是对的。毕竟，秦然已经不是以前的秦然了，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听了这话的胖达一拍大腿，大声否认道，“找什么好队员啊，哎，我实话告诉你吧！”
说着，胖达一脸无奈的从兜里翻出手机，找了找后，把屏幕对准程诺，说道，“看，秦然真的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