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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天来了又去,应该已经过了两天了,李迪感觉自己已经脱力了,就只喝了一口水。被拐地第二天,所有女孩身上的首饰都被搜刮一空,破旧的寺庙里关着二十来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孩,有的穿着粗布褂子,有的穿着寻常布缎也有几个华服的。大家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眼神恐惧像一群胆小受惊地小白兔。

  一共有五个人贩子,昨晚搜刮完首饰后有一个叫付汉的头带着两个出去消遣去了,只剩两个在外间喝酒。因为这次走失的女孩太多不少人家报了官永州出入已设防,走陆路风险过大,昨夜这群人贩子考虑走水路。就是今晚了如果家人还没有找来自己也要寻求机会逃跑,一旦上了船出了永州界后果不堪设想,李迪收起自己打跳的神经十万个小心。

  就在李迪冥思苦想时,一阵恶臭传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女孩,纷纷避开,李迪抬头一看“靠,这么没人性。”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头发打结看不出相貌且污臭的小孩大摇大摆地挪到李迪身旁,如果不是嘴里塞着布条李迪感觉自己三天前吃的东西都还能吐些出来。原本在着危急关头还没忘记分派扎堆的女孩子,毫无芥蒂地缩在一起革除了我和这个脏脏地泥娃娃。

  李迪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远着转过身准备先睡一会养足精神伺机逃跑。

  很快外面的天黑了,角落堆积着大捆柴木,老鼠在供桌悉窣穿过,孩子们惊慌失措地挪动。两个人贩子一个胖子一个瘦子留守,两人备了一桌酒菜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几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终于老大找到船今晚就可以将这批货运走了。瘦子富五一双三角眼转了转,用手肘撞了撞胖子王二,扯起一丝淫笑指了指里间。

  王二搓搓手有一丝心动,又有一丝犹豫:“老大临走前说过,这批货颜色都好,是京都的贵人预定的。都能买个好价钱。“

  ‘好你个王二你怎么这么老实。“富五凑近王二嘀嘀咕咕了一阵。

  咔嚓一声,里间房门打开了,李迪借着外面地光,看着一身横肉地中年男子,猥琐地环顾了一圈,脸上挂着油脂。他的目光缓缓打量着每个鲜嫩恐惧地脸,经过李迪和几个华服样貌标志的女孩时流过一丝遗憾。

  王二虽然贪恋美色但是心里没有忘记大事,美貌的是要卖给贵人的,但相貌平平的只能卖去当丫鬟,也不值几个钱。想到富五说老大昨夜去清香楼消遣了,留下他和富五在这里做苦力,就不平衡。自己在清香楼也有相好也好久没去了为了这单买卖在荒山老林呆了几个月了,都快忘记女人长什么样了!

  李迪使劲将双手在墙上摩擦,想将绳子磨断。混乱中一只小手递过来一把冰凉地铁片,李迪看了看旁边不动声色地泥娃娃一双干净明亮地眼睛坚定地望着她,这双黑白分明地眼睛从容镇定让李迪慌乱的心也镇定下来了,一个乞丐样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眼睛,让人觉得这副眼睛的主人应该是个白衣翩翩,羽扇纶巾,谈笑风生的名士。

  泥娃娃很快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又去解旁边孩子的手。

  腥臭地气味笼罩着房间。李迪上前两步拾起一根木头,刚刚走到门口,一双手拦着了她,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指了指后面破窗低声说了句:“走。”

  “快走,你想害死所有人么。”

  泥娃娃拉起李迪翻过破窗,所有小姑娘脸上挂着泪水不知所措。

  “他们要走水路,这里一定离码头很近,所以三人一组往西北跑一定会到永昌城。记得走小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到了城里找人来救我们。“

  “跑!“

  泥娃娃吩咐完所有地孩子失措地跑开,泥娃娃拉着李迪躲到一旁的草堆,将干草围着寺庙放一圈,用木头将门抵好。李迪紧张地跟着忙进忙出。

  泥娃娃拿着刚刚供桌上的蜡烛和不知道哪来的火折子,点了火。小火苗遇到干柴越烧越旺,。

  屋里王二富五,睡得正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里面还有女孩没出来。”

  “走,你不想落得同样下场就乖乖跟我走。”

  “可是。。。”

  “没有可是,大家能有一个活着出去,命就是从阎王手里捡来的了。”

  “你若要送死我不陪你,你看看你这五短身材你能打死几个,你能做什么。”

  “快走。”火越来越大,噗噗地烧肉声和着求救声。空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地焦味。

  泥娃娃脸色深沉神色不变地拖着李迪,向山里奔去。李迪纷乱地想法从脑海里奔腾,穿越过来的不解,兴奋,在突如其来地死亡面前全部湮灭。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正带着她地冷冽少女,泪水划过她尖瘦的小脸,无声的背脊渐渐耸动。

  很多年后,李迪再想起这一幕,只记得那个沉着冷静拥有明亮眼睛的少女,和随着那场大火里死去幼小无助还未适应这个毫无人道,风雨漂泊铁血王朝的自己,和那晚清寒的晚风。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迪和小桂就是泥娃娃,披着落叶在野草中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阿珍,阿珍。你在哪里?”

  ‘小姐,小姐。“

  “四姐儿。’

  “你不是叫阿珍么?刚刚有人叫阿珍。是你的名字对么?“小桂脸蛋小小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她沉静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李迪静静听了听:’是阿娘和表哥的声音。太好了他们来救我们了。“李迪拉起小桂挥舞着双手向火把处狂奔。:“我在这里我在这。”

  “我的儿呀。’王氏一把将李迪拥入怀中。”我的心肝呀,还好你回来了,不然阿娘我没法活了呀。“

  “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不乱走了。’

  “妹妹,都怪我不好没有好好看护好你,你打我吧。”小小个陈秋离看到简淑珍眼里喜悦的华彩一闪而过,疾步跑上前。伸出手臂,一把将简淑珍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难过,但却坚定的安慰道;“阿珍不怕,表哥在呢。”

  坐在马上的王云孙,执起马鞭指了指旁边一身漆黑的小姑娘,:“这位是?“

  “我叫小桂。“皎洁的月光从少年的背后投射,暗红色衣服上金丝绣的金菊泛着,温和的光线闪耀着衬托着少年如玉脸颊上的泪痣更加夺目。小桂双颊飞满了红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脏污的衣服,黑黑的脸颊。

  多年后,即使隔着家国岁月,小桂依然记得大兴文治十九年元月十八,有个红衣少年骑着骏马踏着月色,带着亘古洪荒闯入了她无尽的梦境。

  那夜的风很凉,那晚的野花很香,那个环抱着她共骑的少年很温柔。

  可能是月光太好,小桂一生之中再也没有那样迫切想要与他共白头。

  再后来他终是成了她心底的伤眼里的痛.

  成了她的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