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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席珍待聘

图书馆五楼的图书室主要针对的是专业类的书籍,以理学,文学,工学,医学,法学为主,辅以哲学,经济学,艺术学,教育学,历史学。前五大类包含了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科,所以所设书目较多。

  江衷执所在的院系是W大两大巨头学院之一的法学院,另一巨头则是苏娣所在的医学院。

  虽然W大是W市最有名的双一流大学,但也分重点学科建设和二级学科建设,由此,便将各个学院的学生分成了三六九等。

  当然,最后一句话,方莱从不当回事。

  虽然的确会存在被默认了的高低强弱,但方莱从不觉得上下有服。所以当周遭看笑话的声音或直接或迂回地传到她这的时候,她通常不需要室友的帮助,自己就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

  每一次,江衷执看到的,都是一往无前的方莱。像现在这般,只要一见到他,立马就咧着嘴笑嘻嘻地露出一排小巧的牙齿。

  她眉眼弯弯地坐在江衷执固定的靠窗座位旁边,这次没有在中间隔了一张椅子,男生坐下来的时候,书包会不小心蹭到她的胳膊。

  江衷执没有躲避她,没有皱眉头,虽然他在看到方莱今天换了地方后也没有作出什么别的反应,但这已经非常让方莱心满意足了。

  在喜形于色了一会儿后,她似是想起了昨天的某个忠告,立马乖乖端正坐好,努力将旁边人的心无旁骛汲取几分到自己身上。

  谣言四起下,当事人在被人求证的时候都会一致否认。

  方莱当然很希望是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本着要从实际对象出发,探求事物的内在联系及其发展的规律性,认清事物的本质要求,遵循毛前辈所提出的实事求是思想,她必须要承认,她还处在努力进行时的阶段中。

  江衷执的回答则言简意赅多了——

  “没有。”

  任人去猜想,起哄,揶揄,“没有就是没有”,最多不过再加上这么一句。

  “那个…我想问,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怎么还要看专八的书?”到点结束学习后,在又只有两人的电梯间内,为构建感情的桥梁,方莱卖力添砖加瓦。

  “你学公管就不需要考大六了?”

  江衷执的泰然自若,往小了说,可以从他几乎感觉不出有回怼之意的面不改色中见得。

  “不需要呀。我们只要通过四级就行了,虽然我到现在都还没过…”

  而没被她真诚无辜的“不需要呀”噎到的江衷执在听到“四级还没过”的时候,万年水波不兴的脸上,眉头不由微扬。

  一会儿后,他说,“法学系没有六级证是不予毕业的。”

  “啊?”方莱一脸惊讶,“还好我不是法学院的。”她万幸状地拍拍胸口。

  江衷执不多言语。

  然后方莱直直看着江衷执的时候,脑中意外开窍地灵光一闪。

  “呃…我这次一定会考出四级的!”

  刚刚口无遮拦,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求上进,傻头傻脑的啊?

  思及此,方莱继续握拳立旗,“如果过了我再去考六级!”

  江衷执看着身后的尾巴都要摇成一把蒲扇了的女生,不置可否。

  ......

  最近被方莱拉着给她恶补英语的苏娣因为今天医学试验班有实验要做,她拜托了周周暂替她的辅导之位。

  一进低温室,同班的程颖便上前拉过她的手,“苏娣你快来,离心机我已经调好了,这个全血分离不出血清。”

  程颖是苏娣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不但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同班同学,大三后还被分到了同一个试验班。不过说是为数不多,但其实除了618那三个女生外,程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能约上苏娣去甜下茶屋的人了。

  实验室里的十几个同学围站在实验台边上。苏娣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程颖挽着的手臂中抽出,戴上手套。她看了眼程颖调好的机器,停了停,抬手在转速表上拨转了几刻度。

  五分钟后,分离出来的血清虽然比桌上试验过的几管分层要明显些,但还是有些溶血。

  苏娣拿了一支新的离心管,对称放置在离心机样品仓里,盖好仓盖。离心结束后小心取出样品,依旧溶血。

  苏娣皱了皱眉,把试管放回样品仓,正待她再度启动机器,旁边的一个男生提醒,“可能是采血过久了。”

  苏娣低头凑近了观察还未打入离心机的全血,刚刚只顾着注意操作上有无失误,她的确没有提前查看全血的时效。

  离心管标签上的字迹晕了墨,11和17分辨得并不十分清楚。

  苏娣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点了点头。

  “嗯。”

  男生露齿一笑。

  “这么一个简单的实验有必要吗,搞这么半天。”男生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生在知道白忙活一场后很是不耐烦。

  “有必要啊。”刚刚开口提示苏娣的那个男生转头看向他,“注射青霉素这么简单的事,如果不是有做过无数次采血经过无数次试敏反应的过敏原资料库,没经过皮试就注入到过敏人身上,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抱怨的男生闻此撇撇嘴,不再多言。

  苏娣和实验室里其他冒着星星眼的女生一样,一齐看向他。

  只不过不同的是,苏娣的打量是客观的,没有带着什么粉红少女心的崇拜滤镜。

  她单纯觉得,这个男生的观察力和科研态度好像,还不错。

  温聘对这种被公众注目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他还是侧脸看了一眼刚刚认真做实验的那个女生。

  认真而淡雅的样子,居然让他想到了爱斯基摩。

  ......

  从图书馆出来,低头发现鞋带开了,方莱走到角落边蹲下身子。

  余光瞄见那人没有要为她停留的意思,方莱草草打了个蝴蝶结便快跑追上。但不小心用力过猛,下台阶的时候她脚下踏空腿一软,整个人直面扑向了大理石。

  还好书包被她追上了的人在身后用力拉住,救了差点吻上大地的方莱一命。

  “谢谢…”方莱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

  看到她煞白的圆脸,江衷执开口刚想说什么,方莱先一步认错,“我知道,走路要当心脚下。”她主动反省,“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之后的聊天路上,方莱照惯例说着不出意外是会被拒绝的邀请,“晚上一起吃饭吧!”

  余悸早已被抛在脑后,方莱蹦蹦跳跳地从江衷执的左边晃到右边,“二食堂新开了一家酸菜鱼喔,中午我和室友们去尝过,味道一级棒!”

  用上了之前选修课上为数不多记得的日语,意外发生了,方莱在看到江衷执点头“嗯”了一声之后,笑嘻嘻的动态脸凝固成了静止状态。

  她甚至都不敢重复问他一遍以确定回答,在反应过来后抓紧了书包带变成一只寒蝉,跟在江衷执的身后一起上了二楼的食堂。

  酸菜鱼的队伍排到了门口,方莱立马紧张地打量江衷执的眉头有没有蹙起。

  好像...

  还好。

  于是她奋力胡拉乱扯着话题,得到江衷执“嗯”,“随便”,“都可以”的回答后,她微微安心。

  这反应,应该没有很不耐烦。

  等排到了她俩的时候,江衷执看了一圈琳琅满目的鱼品种类,方莱积极建议,“老坛酸菜的味道很好。”

  “那就这个吧。”

  江衷执付钱取票。

  “我也要老坛酸菜,麻烦多加点饭...不用了!”

  方莱也快速付钱,回头朝江衷执嘻嘻一笑,企图掩饰差(已)点(经)暴露了的食量。

  大概因为是新开张的店,酸菜鱼的生意异常火爆。食堂阿姨端着两碗鱼递给方莱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您给错了,我们点的是两碗老坛酸菜。”

  “啊?给错了?小宣,你点错单了啊!”阿姨立马责问起旁边一位正手忙脚乱给后面排到了的学生点餐的女孩子。

  小宣大概是学校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刚上岗不久,对点餐机的操作还有些不熟练。听到阿姨的质问,她慌张地看着方莱,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我...”

  方莱猜女生要说“我给你们换一份吧”,那阿姨会不会从她的工资里扣去一份失误的酸菜鱼工钱?

  正当方莱准备将错就错说算了的时候,江衷执上前端过餐盘,“没关系,不用换了。”

  方莱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笑嘻嘻地盯了一会儿,然后蹦跳着跟上去。

  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呢。

  艰难地找到位置坐下,江衷执端过错误的那份跳跳鱼。方莱咧了咧牙,安然接受了另一份正确的好意。

  “咳咳…咳…”

  大概是没料到居然是辣的,江衷执咳嗽不止。

  方莱从书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摸出半张纸巾,她看着江衷执额角冒出的汗,抓耳挠腮道,“我,我和你换吧。”

  他好像…

  不太能吃辣。

  缓了几分钟后,江衷执摇头,“不用了。”

  “我还没开动。”为了证明可信性,方莱朝江衷执比了比手上干干净净的筷子。

  而在他再一次的“不用了”说出口的时候,方莱已经把两人的碗调换了阵地,“了”字落下的同时,方莱的筷子也落到了那碗跳跳鱼里。

  看着江衷执的欲言又止,方莱摆摆手,很是没关系的样子,“我很能吃辣的!”

  “......”

  跟“能不能”并没有什么关系,想说的也不是这个,而是...

  ……

  算了。

  江衷执低下头掩去情绪,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