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跨时空交易
赵总甲平日负责这赵家村二十多户人家的钱粮催缴，自己也有些田地，家境比其他村民强些，要说这村里谁家还能有什么值钱东西，那就得数他们家了。他起初见吴为服饰怪异，口音也非本地，还有些怔忪不定，待到听得狗儿爹介绍，又听说能以东西换吃食时，立时来了兴趣。等吴为将背包中剩余食物全部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赵总甲一家五口更是眼珠瞪得滚圆。见真有吃食，赵总甲和老婆两人倾箱倒柜，翻找起家中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摆在吴为面前。
东西倒是琳琅满目，不过都是些皮子，绸缎，首饰之类，还有几块碎银和不少铜钱，有价值的东西不多。吴为最后看中了一个宣德炉，两个官窑碗外加一个瓷枕头，其它的都没拿。赵总甲本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认为值钱的皮围脖，丝绸长衫吴为都没看中，本以为这桩生意多半泡汤，待见得吴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笑吴为不识货。殊不知吴为更是大喜过望，后世这什么宣德炉啊，瓷碗什么的在鉴宝节目可是见过许多，价格不菲啊，至于皮围脖和长衫？谁要说这是明朝的物件，估计多半能被人当成疯子，谁见过明朝的衣服能保存几百年还这么新，这不是和唐伯虎画的福娃一样了吗？
淘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吴为心情大好，给了赵总甲家五袋面包，两袋方便面，一串玻璃珠，半斤盐，又友情赠送了一罐八宝粥，赵总甲更是欢喜，话都说不囫囵了，只连连作揖点头称谢不迭。说起来这些带过来的东西吴为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带字的包装尽量都换过了，有些生产日期什么的留在上面实在去不掉的，也无大碍，大明朝海外贸易规模不小，推说是番货想来倒也无人疑心。
从赵总甲家告辞出来，狗儿爹脸色有点不好看，待走到无人处方才拉住吴为说道：“恩公，您适才可换得亏了。”
“怎么？”
“那宣德炉虽是铜的，至多值得三五百文。那碗和瓷枕就是平常物件，也就值个一、二百文。而您给他的东西光那半斤青盐就值得五百文，那琉璃珠子小人虽不懂，但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用的物件，至少也值得。。。二三两银子，其他吃食都是好东西，他家断然不舍得自家吃，肯定是到县城里换成粗粮，至少能抵得一两银子，运气好遇到大户买家看中，能抵二三两银子。”
“这样啊。。。”吴为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是狗儿爹认为自己不懂行情，大大地吃亏了，怪不得刚才在赵总甲家一个劲冲自己打眼色呐，赵总甲的那张脸都笑烂了。不过，他们哪知道自己的来历，这些东西来之前在超市里也就花了不到三十块钱！这就是跨时代的差距啊，吴为更坚定了自己的倒爷大计！
“无妨，乡里乡亲么，我本来就打算周济一二的，谈吃亏多伤感情。多谢大叔提醒。”
“咳咳。。。。”
与狗儿全家告别，吴为走出村来，谨慎地找个僻静无人处打开光门穿回了现代。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间，一看手表，才下午五点，整个穿越之旅才花了五个钟头，回想适才经历的总总，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要不是捏捏背包中硬邦邦的宣德炉，吴为简直要怀疑这是场梦！
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一身又是土又是汗，吴为赶紧脱下衣服洗澡，淋浴的时候他不禁想到，看样子明朝那边的卫生条件不怎么好，村子里面随处都是粪坑，蝇虫成群，又旱成那样，估计村民日常轻易是不洗澡的。以前听语文老师讲西部甘肃有的地方缺水的，一盆水一家子洗，自己原来还觉得有些夸张，现在看来已经比明朝时候的陕西要好得多了。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那里水的问题啊。
洗完澡，又胡乱吃了点面包饼干权当晚饭。靠在床上，吴为拿着IPAD祭起百度大神，输入一个“如何解决农村缺水问题”，顿时出来几十万条结果。研究了一番之后，吴为发现在农村打一口机井花费不菲，以一口200米深的机井为例，可供2000人生产生活用水，造价十万元左右。不过这是现代山东的情况，陕西，而且是明朝的陕西不知道情况如何。淘宝上搜搜，倒是有很多售卖打井机械的信息，价格也不贵，从几百块到上万块不等。几百块的设备吴为是不敢相信的，估计那玩意也就能在自家院子里打口小井，而上万块的设备不仅太重，而且吴为也没信心操作得了。
还有一个问题，手上的几件明朝物件要尽快脱手，不然就凭自己卡上的那不到一万块钱，到哪个时代也折腾不起大浪来。可自己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搞收藏啊，上次参加鉴宝节目遇见的老专家也忘了找人家要个电话来着。话说回来，当时那种情况，自己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思问电话？
思来想去，吴为确定自己是两眼一抹黑，决定还是先睡觉，明天先去古玩街打听打听行情再说。
第二天吴为起了一个大早，背起那几样古董，出门打了一个的就直奔古玩市场。到了那，吴为沿着一条街逛了一圈，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店走了进去。这家店叫宝聚斋，是这条街上门面最大的，而且橱窗里面还摆着一些瓷器和青铜器，比较符合吴为这次的目标。
一进门，吴为将背包放在柜台上，对年轻女服务员道：“老板在吗？我这儿有几样老物件，想请他掌掌眼。”服务员一愣，还未答话，旁边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大的经理模样的美貌女郎，礼貌地问道：“我是本店经理李清秋，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吴为拉开背包拉链，把宣德炉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面。李清秋一愣，认真地看了几眼，神色凝重起来。她看了看吴为，轻声道：“您这边请。”带着吴为往二楼去。李清秋走在前面，腰肢摇曳，高跟鞋发出笃笃声，说话间便带着吴为进了一间会客室，请吴为坐下，为吴为泡了一盏茶。李清秋道：“请您稍等，我马上请本店首席鉴定师王老过来与您见面。”说罢退出门去。
吴为看了看这会客室，中式装修，家具摆设都是仿古的，无一不精，颇有些古风古韵。正打量间，美女经理敲了下门，引着一位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嗯，这是正主来了！吴为忙站起身来，老者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手往下压，道：“坐，坐。”一边正对着吴为坐了下来。
双方坐定，李清秋给老者也倒了杯茶，然后在两人的侧边坐了下来。只听老者笑道：“听说小兄弟手上有一些好玩意儿？”
“王老是咱们江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小子是久仰大名，今日相见，真是荣幸之至。”吴为马屁如潮送上，怎么说他也是在体制内混的，就算是个新人，这点交际能力还是有的。其实吴为对古玩界什么的眼前一抹黑，就连王老的名号都是刚听美女经理说的。不过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眼看王老的表情更柔和了，谦逊了几句。
“也谈不上什么好东西，只是几样明朝的老物件，想请您老给掌掌眼。”吴为也不啰嗦，将宣德炉、瓷碗、瓷枕拿出一一摆在了茶几上。
“明朝的物件？。。。。。。咦，有点意思。”王老双手小心拿起宣德炉，仔细观察起来，整间会客室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王老叹了口气，开口道：“小兄弟，这东西是从何而来，可否告知一二？”
“是我一个朋友家传的。”吴为面不改色，心中笃定，东西是自己亲手从明朝带过来的，是真是假自己还不清楚？
“东西倒是老物件，年代估计是嘉靖、万历年间的，只是。。。”王老迟疑道。美女经理听到王老鉴定东西是真的，似乎也松了口气，美目撇了吴为一眼。
“东西是老物件，这是确凿无疑的，就是这包浆太新。。。像是不到百年。。。不过也许有的‘传世古‘用特殊方法保养也未可知。。。不过，以前倒是真没见过。”
原来是觉得东西太新，吴为暗笑，这就对了，嘉靖万历的东西放到崇祯，可不就是不到百年么，这老者倒是很有些门道，真是位高人啊。他连忙应道：“我那位同学家里祖上是官宦人家，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摆件，可能是保养得好吧。”
王老点点头，不说话了，放下宣德炉，又拿起瓷枕来看。
这次鉴定过程要比刚才快一些，王老将最后一个瓷碗放下，语气凝重：“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样东西都是老物件，这两个兔毫碗和这个瓷孩儿枕都是山西磁州窑的东西，跟那个宣德炉年代相近，都是嘉靖、万历的东西。这些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这几样东西品相都很完美，老朽在这行也有数十年了，前所未见，了不起！”
吴为不禁肃然起敬，自己最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而王老完全靠经验判断居然也说得若合符节，分毫不差，这份眼力当真不凡！
王老望了美女经理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兄弟，不知这几样东西你可否割爱？”没待吴为答话，又道：“你放心，我们宝聚斋在江城是数得着的老字号，价格方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吴为本来就是准备出手的，刚才听王老对这几样东西倍加推崇，并没有因为自己年轻弄巧压价，不禁心生好感，答道：“货卖识家，要是老爷子觉得这几样东西还看得过眼，那小子就让给您又何妨。”他没提价钱，想来王老如此身份，也不会占他便宜。
王老闻言微微一笑，沉吟道：“嘉靖的宣德炉，品相这么好的，要是上拍，最少值得500来万，嗯，年前嘉士伯拍卖了一件差不多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这几样磁州窑的东西一起也能拍到100万，但咱们同道交流，照例不能完全照拍卖价算。这样，这几样东西一起，一口价500万，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转账。”
吴为哪里还不同意，来之前他心里预期也就十几二十万罢了，哪里晓得从不起眼的赵总甲家淘换来的几样普通器物竟然能值得如此天价，难道赵总甲是位明朝隐形富豪？其实这他还真猜错了，宣德炉、瓷器这些东西在明朝数量并不少，并不是什么贵重物事，但明末以来战乱交替，什么农民起义、满清入关、太平天国、义和团、抗日战争、特殊时期破四旧。。。。几百年折腾下来，流传至今保存完好的明代真品已不多见，这才造成了物以稀为贵。
当然，心里再千肯万肯，面子上还是要端着的，这点道理吴为还是懂的，他作犹豫状：“这样啊。。。”
王老见他犹豫，又道：“虽然东西上拍要卖得更高，遇到有人喜欢可能还不止600万，但去掉利息，手续费，税金，还有承担的流拍风险，其实也相差不多。”
看来是老爷子说得是实话，吴为觉得差不多了，一摊手，道：“好，我就听老爷子的，东西是您的了，咱们楼下转账？”见他如此做派，王老和美女经理都不禁莞尔。
熟练地操作电脑，往吴为提供的卡号上转完帐后，美女经理递给他一张名片，道：“吴先生今后再有什么好东西，请一定要关照本店哦。”说完对吴为嫣然一笑。见美女经理对自己这般热情，吴为脸色微红，他本就性格有些腼腆，忙道：“嗯，好的，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李清秋伸手轻轻与他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