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先驱者
一头蜘蛛魔偶在森林里快速的飞奔着，在它那8条粗大的长腿下，森林里高低起伏的地面，和那些低矮的灌木、树枝、藤蔓，通通都构不成阻碍。
莉娜正坐在蜘蛛背上，似乎是对颠簸很不满意，有些语气不爽地对着拉尔夫问道：“还有多远？”
拉尔夫坐在她的前面，左手如同弹钢琴一般伸出，手指不停地弹动着，一根根淡蓝色的魔力丝线正通过他的指尖连接着整只蜘蛛魔偶的各个关节，看样子他是在认真地操纵着魔偶。
“不用着急。我才是比你更心急的人，毕竟除了17号，我还想拿回我的那本书呢。”
拉尔夫的语气还有着几分淡然，他的心急并没有流于表面。但的确如他所说，从他那操控魔偶的手指几乎快晃动出了一片残影，也可以看出他的确已经急不可待了。
“快了，我感知到17号的位置已经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又再度出声，既像是在回答莉娜，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但是在他说完话后没过几秒，他操控着的手指忽然慢慢停了下来，整只蜘蛛魔偶也慢慢的停在了森林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莉娜满脸疑惑，快速地问着拉尔夫。
“……感知不到了，17号的位置消失了……”沉默了片刻，又像是仔细的感应了片刻，拉尔夫这才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在这森林里该怎么找？”莉娜也有些意外。
“朝着这个方向再追一段距离吧……”
的确感应不到，拉尔夫最后也只能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
突然的遭遇没有将三人分散，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也大大减少了格林心里的担忧。
“刚才那是传送吗？我就只摸了一下石板……”格林看着火光映照下的卡斯帕，有些不太好意思。
“格林小子，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学什么叫克制，好奇心有时候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你。”
卡斯帕举着打火机在身旁照了一圈，重点关注了靠在墙边的几具骷髅。
“看看，三个里有两个都是摔断了腿，你真得好好感谢感谢幸运女神，如果不是她的眷顾，你大概也将是同样的下场，这种随机的传送，你可没办法指望每一次都能准确地出现在地面上。”
格林有些懵，他这才知道，原来传送门还有可能会出现在半空中，看来他是真的运气不错。
“额……我会感谢她的，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位女神的话……”
他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试着挣脱薇薇安环抱着他的双臂，想要站立起来。
“真的存在？哈哈，格林，你还是太年轻，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见过了。你应该要问的是她真的不存在吗？”
卡斯帕被格林的话勾起了兴致，也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流露出笑容。
“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所接受过的教育，一切的神明通通都被归结为了‘往日的迷信’，对吗？哈哈，可别把我当文盲，我可是看过许多国家的学校课本。和我小时候可真不一样，我们那时候连晚上睡觉，都得先向黑夜女神祷告……”
额……
格林看着越讲越高兴的卡斯帕，其实他想说，那只是他随口一提，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那个，你知道这里是佛瑞斯吧？”
格林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卡斯帕，现在可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
“嗯……当然。”卡斯帕突然一顿，不明白格林的意思。
“那你应该一定知道佛瑞斯有一个称号——学术之城吧？呼，所以你是打算在这片充满智慧的土地上，向一名佛瑞斯人宣扬迷信思想吗？宗教的本质早就被学者们讲的十分透彻，神灵们也早已经跌下了神坛，就如你所说的，时代已经变了。你看那些曾经在历史上如日中天的教会，现在哪个不是夹着尾巴过活。”
格林终于忍着全身上下的不适感，站了起来，还没说多少话，就感觉自己有些气喘。传送的后遗症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薇薇安也顺势松开了他，只是站在了他的身后，贴得很近。
“你真该去和佛瑞斯反邪教迷信宣传司的工作人员交流交流，每年他们都会来天空营地举办两场宣讲活动，他们一定十分乐意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几句话就将卡斯帕怼得哑口无言，格林自我感觉很好，他已经掌控了局面。
“……好吧，格林小子，你不用感谢幸运女神了，你得先感谢感谢我。有人告诉过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挨毒打吗？”
卡斯帕没有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趣，不过看起来也并没有真的要把格林毒打一顿的想法，只是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屁股下坐着的这头奇怪的骷髅。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刚才我就很好奇，一个没有灵魂的骷髅怪？”
卡斯帕有些疑惑，这只骷髅小怪的骨架已经被他给破坏了，双腿都折断了，在他的屁股下压着还在微微动弹着，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灵魂的存在。
“这可真是奇怪，亡灵生物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灵魂呢？那它这眼眶里的灵魂之火是怎么亮起来的？”
卡斯帕伸手掰着骷髅的头部左看右看，像是在选秀一样。
格林刚才还觉得有些惧怕，可现在就只剩下了好笑，那骷髅的牙齿一张一合，微微挣扎的姿势，就像是在说“大小我也是个魔物，我就不要尊严的嘛……”
不过面对着卡斯帕的疑惑，他可不敢透露这个骷髅，有可能是他做梦“梦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觉什么，卡斯帕终于没了研究的兴趣，手上微微发力，只听到“卡吧”一声，骷髅怪的颈椎直接被掰断了。它也一下子停止了动弹，眼眶里的火焰迅速地熄灭了。
就在卡斯帕想从骷髅身上站起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发生了。他还没来得及发力起身，屁股下一空，直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什么！”
卡斯帕也有些懵，他屁股下的骷髅居然消失了。
是的，的确是消失了。他站了起来，拿着打火机在地面上找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根骨头的存在。
“怎么回事？”
卡斯帕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态不复存在，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与此相对应的是，格林的神情却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很好，看来实锤了，这就是我的白日梦……”
再一次发生这种事情，那应该是没错了，当一直以来的猜测，水落石出的一刻，他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格林虽然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但是只要能让他不再对身边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况感到惧怕就足够了，至于原因，以后可以慢慢弄清楚。
“薇薇安，你看到了刚才的那只骷髅了吗？”格林转过头问向了身后的薇薇安。
薇薇安看着格林，歪了歪头，又看向了正在寻找地面上踪迹的卡斯帕，然后说道：“是他找的那只骷髅吗？刚才突然变透明，一下子消失了。”
看来这只骷髅他们三个人都看见了，和之前在森林里不一样，那时候只有他才能看见那些树后的无面女。怎么回事？他做白日梦的能力又加强了吗？
“看来情况有些糟糕，我们大概是传送到某个古老的遗址里了，你来看看这几具骷髅身上的服饰，发现了什么？”
卡斯帕一边指着墙边上的几具骷髅，一边喊着格林，神情十分严肃，似乎突然消失的那只有些超越他常识的骷髅怪，让他变得警戒起来。
不过格林可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他当然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不过在暂时不想告诉卡斯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紧张”地看向那几具骷髅。
不过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一看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一种淡淡的熟悉感觉在心里萦绕着。
“这是……裙子？”
格林看着骷髅身上那一套黑色和红色相间，带着“振翅飞龙”纹饰的服装，上衣和下装是分开的，下装十分宽松，这让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看来你并不知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只是在史书里听说过那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多的细节，早已在漫长的纷争里被人们所遗忘了。”
卡斯帕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严肃，又有些叹息。
“黑底红纹，飞龙图样，这种衣袍样式，是梅尔维尔王朝时期的典型服装样式，是那个统一了全大陆的伟大王朝的象征，这种服饰是塞西尔大帝所发明的，有个名字叫做‘衣裳’，这也说明这个遗迹至少也有3000年的历史了。”
听到卡斯帕带着有些拗口的发音，讲出了“衣裳”两个字，格林彻底的懵逼了。因为这两个字卡斯帕并不是用拉斐尔语念出来的，居然是汉语！
虽然发音很怪，但格林确实听出来了，那就是汉语“衣裳”。他也终于明白心里的那种熟悉感是哪儿来的了，这衣服可不就正是“上衣下裳”吗？这一发现让他的下巴都快惊得掉到地上了。
“哈哈，是有些拗口吧？不过它记载在书里的读音就是这样，我应该没有念错，这是塞西尔大帝创造出来的词语，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奇怪。”卡斯帕看着惊呆了的格林，本来十分严肃的表情，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是……真……的吗？塞西尔……大帝到底……是什么人啊？”震惊之下，格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嗯？这我怎么知道。应该是一个十分伟大的皇帝吧，他凭借统一大陆的功绩，将自己比作千古一帝，还自称为‘始皇帝’，甚至在当时还想和天上的神灵比肩。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他的故事多得很。不要只看历史书里记载的，各种吟游诗人的话本、戏剧、小说可是一直传颂不绝呢，多看看你就知道了！”
卡斯帕挠了挠头，对格林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奇怪。
格林仔细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之前他怎么就没发觉这个塞西尔大帝还有自称“始皇帝”这么一回事呢？以前格林学过的历史书上可没有记载，难道是因为梅尔维尔王朝只传承了一世的缘故？
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个塞西尔大帝如果不是个穿越者，那他就当面把墙边的这几具骷髅全给啃了！
塞西尔大帝不仅是个穿越者，还是个极其“骚包”的穿越者，居然想在异界也唱一出“六王毕，四海一”的戏码！
对此，格林就只想批评一句，戏精！
不过看着那黑底红纹的服饰，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这不正是我汉家衣冠吗？仿佛隔着3000年时光的界限，他也感觉自己不再孤单，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忧思之情渐渐远去，豪迈的情绪浮上心头。
原来这个世界早就有了先驱者，塞西尔大帝还实力的进行了一波“文化输出”，那他还怕个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个塞西尔大帝是古代穿越者还是现代穿越者……
“这种古老的遗迹一般十分危险，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怪的骷髅怪。保持着警惕，这里或许有一些已经灭绝了的魔物，也有可能会遇到一些从未见过的神秘魔法。”
就在格林呆呆的发愣的时候，卡斯帕已经在房间里查看了一会儿。房间的两侧都有通路，但他们背后的那侧通道口，被头顶坍塌的岩石给堵死了，只有正面的通道还可以行走。
“他们看来是来探险的，这里有火把，还可以使用，我们得继续前进，不能待在这里，得弄明白我们到底在哪儿，想办法找到出口才行……”
格林接过了卡斯帕从骷髅身边捡起的两只火把，在卡斯帕的打火机上点燃，分了一只给薇薇安，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然后他最后盯了一眼地上的服装，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举着火把跟着卡斯帕走进了深幽黑暗的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