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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午时过半,许执钧可算从县里赶了回来,昨晚他可是和媛儿说好,中午要回来吃饭,不料今天回程的时候坐的马车出了点岔子,赶车的是个新手,差点把车赶进沟里。

  许执钧倒是没说什么,车上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骂起来了,赶车的年轻人是个老实性子,乐乐呵呵的别人骂他也不回嘴,车里的人没想到遇到了个“哑巴”,又嚷嚷了两声便不转了话题。

  许执钧抱着怀里的果脯,闭着眼睛假寐,很快就到了村头,他下车和车夫道谢,加快步子往许家的方向走去。

  节后去县里的一众事宜他都打点的差不多了,许执钧见时间还早,特意绕了两条街去给婵媛买了果脯。

  “媛儿,我回来了。”许执钧一进院子,便招呼了一声婵媛,从外面回家先招呼一声,这件个小细节几乎已经成了两个人的习惯。

  往日许执钧都能听到婵媛在书房或者灶房的应答,今日却静悄悄的,许执钧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媛儿不在家吗?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媛儿应该在灶房才是,许执钧加快步子去了后院,可惜灶房里空空的,灶下的火也是熄的,许执钧摸了一把灶台,触感冰冰凉凉,看样子媛儿还没有做过午饭。

  许执钧又赶紧去了婵媛房里,莫不是媛儿生病了?

  许执钧敲了敲婵媛的房门,仔细听了一瞬,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许执钧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婵媛不在自己房里,还是不死心地推门进去,果然房内空无一人。

  “媛儿?”许执钧紧接着将家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都找了一遍,连角落都没放过,确定婵媛不在家,许执钧的心砰砰跳的极快。

  又想到昨晚婵媛说过今日会去找迎春一起打络子,他慌里慌张地直奔武叔家去了。

  许执钧动作略带急促地敲开门,开门的正是迎春,“媛儿在这儿吗?”许执钧声音带上了几分嘶哑,一额头的虚汗,看得迎春以为他生病了。

  “你是不是病了?”迎春指了指许执钧的额头,冷白色的皮肤上面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午时的阳光下格外清晰。

  “没有。”许执钧用手轻轻在额头上刮过,竟不知什么时候冒了这么多汗,“媛儿在这儿吗?”许执钧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缓些。

  “媛儿?媛儿已经回家有大半个时辰了吧。”好在许执钧面色太淡定,没有引起迎春的怀疑,“媛儿不在家吗?”

  “不是,我刚刚从县里回来,想着媛儿说今日要来找你,便想着接她一起回家。”许执钧没有贸然告诉迎春现在的情况,“既然媛儿已经回家了,那我也先回了。”

  迎春点了点头,等许执钧转身之际,利索地关上了门,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媛儿兄长。

  明知婵媛这会儿不会在武叔家,许执钧还是毅然上了门,结果跟他料想的没有差别,许执钧不知怎么回事儿,脑海里有段对话越发清晰了起来。

  今天坐马车从县里回来,半路出了岔子,他们骂过车夫之后,话题很快转了一个。

  “你听说没有,最近县里丢了十几个十岁以上未至及笄之龄的小姑娘。”说话的是坐在许执钧对面的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听说了,你说这事儿闹得,我可是听说上面都派钦差来了呢,咱们县可不是第一个有小姑娘丢的地方。”那人往前倾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边说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世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做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呦!”

  他们交谈的时候,许执钧抱着果脯靠在车厢上假寐,没有插话,只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回家之后一定要和婵媛提个醒,让她近日不要出门了,即使要出门也要跟他一起才好。

  许家虽然在乡下,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在哪儿出现。

  许执钧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婵媛一定是在生叔家,一定是这样,许执钧在心里念叨了几遍总算稳住了自己的神情,唯恐生叔看出岔子。

  “生叔,媛儿来过吗?”许执钧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拼命抑制住内心越来越多的不安,声音镇定地问道。

  “未曾。”这是许执钧第一次上门寻人,媛儿那丫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不会瞎跑,生叔瞬间就有了不好的联想,“媛儿不见了?”

  “只是我回家没见到媛儿,想着她可能是来找师父了吧。”许执钧的表现十分镇定,生叔盯着他的眼睛,也没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不对来,“大概是去了武叔家,媛儿说今日要去找迎春的,约么是玩儿忘了时间。”许执钧说完朝生叔拱了拱手,就要回去。

  生叔淡淡地嗯了一声,好像是相信了他的话,这让许执钧愈发小心起来。

  他不敢将步子比以往迈得更大,就连行走的速度也不敢更快,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他知道生叔已经将院门关上,便不再抑制内心的惶恐,朝回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关心则乱,一向谨慎的许执钧怎么也想不到,生叔和他耍了一个小心机。

  生叔站在半掩的院门前,瞳孔随着许执钧的飞奔的背影剧烈收缩着,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开始扩大。

  这还是生叔第一次见许执钧如此仓皇,生叔闭上眼睛将门关好,继而睁开眼睛,叫了正在灶房忙活的桂婶进屋。

  “媛儿出事了。”生叔不敢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将许执钧的异样收在眼里,唯一能确定的是媛儿定是出事了。

  闻言,桂婶突然将头抬了起来,在生叔面前,桂婶根本无意掩饰自己的慌乱,“是那件事?”

  生叔摇了摇头,将桂婶揽在怀里,“应该不是……”生叔显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不过桂婶只顾得担忧婵媛,也就没有注意到生叔的欲言又止。

  桂婶靠在生叔怀里,眼泪不自觉地漫了出来,感慨般说了一句,“媛儿这孩子实在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