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神侯府地段不错,但远处近处都有高阁楼宇挡着,自不是看夕阳景色的好地方,而且,总觉得也太远了些。
柳施施去书房给叶听雪写信了,神侯府的阁楼上,阑干处,两道身影站在那里。
“你心里,是不是依旧在恨着老夫?”诸葛伯昭手按阑干,语气有些消沉。
此地阁楼自是没有傅承渊府上的那幢福楼高的,余晖落在身上,让人觉得一切都很是遥远,而远处的落日也显得似幻不真。
顾小年双手拢在袖里,平静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如果顾子岚真的活着,这份恨意会不会少一些?”诸葛伯昭脸上仍有笑意,但实际上,从那夜在身边这人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开始,每次面对时他总是紧绷着心弦。
因为对方的杀意做不得假,这是个心狠的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顾小年看他,轻笑,“仇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也会因外界因素的影响而沉寂。”
他总是文质彬彬和颜悦色的样子,而说出的话似乎也很是坦白。可无疑,诸葛伯昭心底已经警惕到了极点,丹田中的那片气海仿佛随时可以爆发出至强的一击,因为危险,因为那种锋芒在背。
“其实还是说开的好,老夫总是觉得不踏实。”诸葛伯昭苦笑。
仿佛在这时的不是那个六扇门的灵魂,也不是被江湖被朝廷所敬畏且信任的通天神侯,而是一个感知到了危险,然后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将其化解掉的普通人。
这或许是伪装,也可能是最本质的反应。
但顾小年却是不信的,身边这人是个狠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决不罢休。在北凉雪女宫那次,玉清陨落便是最好的证明--虽然不是诸葛伯昭的手书,但那封信是以他的名义且能让玉清相信的,与他又如何脱得了关系。
在事后刻意的调查中,顾小年已然知道,玉清,便是身边这人一生所爱的人,对方等了他数十年,最后得到的却是死亡。
这等在某种程度上狠辣到无情的人,惹到了自己,顾小年真是想一巴掌将对方拍死,就在这,一掌毙掉对方。
他这么想了,落日的微风而过,透出一丝凉意。
诸葛伯昭一时寒毛倒竖,身子绷紧,内力下意识地在体内调动,几乎下一刻便要忍不住应激动手,夺占先机。
但他生生克制住了,因为这缕杀气,不是刻意,倒像是不经意间的心念变化而引起的天地杀机。
也即是,身边之人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自由感应天地的境界。
“这就是半步。”诸葛伯昭心中苦涩而无奈,他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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