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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意外

若蜓直接跑到两人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背部挡住了砍下来的刀,齐治颖没等到刀劈在自己身上,就听见齐罗翰断断续续地说着“仙……仙女……姐姐”,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一脚将若蜓踹开,若蜓的背部还淌着血,嘴里又吐出一口血。

  齐治颖知道若蜓是替自己挡了那一刀,却分不开身去顾忌她,一手抱着齐罗翰,低声道:“翰儿闭上眼睛。”

  然后与仅剩的两个顽强抵抗,齐罗翰将小脑袋紧紧地埋在齐治颖的怀里,不敢睁眼,齐治颖只能躲,可是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又交手了一刻钟,终是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心思完全在齐治颖身上,在其背后的若蜓颤颤巍巍地站起,捡起脚边一个已死掉的黑衣人的刀剑,齐治颖亦是看到了若蜓的动作,想尽办法吸引着两个黑衣人的注意力,“是谁派你们来的?”

  “离王殿下还是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其中一个杀手冷笑着开口,而后两人对视,一同举起刀向齐治颖砍下。

  若蜓小心翼翼拿着刀剑走至黑衣人背后,在黑衣人的刀砍下去的一瞬,若蜓强忍着身上的痛意,狠狠地将刀从两个黑衣人的背部划过,虽然没有杀死,却也是气息奄奄,却也是受了伤,手里的刀撑着地面,转身试图解决掉若蜓。

  齐治颖在黑衣人转身的瞬间站起身,一手一掌劈在了两个黑衣人的后颈,看着两个黑衣人倒地,若蜓也坚持不住了,眼前越来越花,直到彻底黑暗,齐治颖急忙搂住,方不至于让若蜓晕倒在地上。

  “七哥,小蜻蜓。”目睹了若蜓浑身是血地晕倒在齐治颖怀里的齐治睿,看了看一地的尸体,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齐罗翰见没有刀剑声了,睁开了双眼,就见到若蜓倒在齐治颖的怀里,爬到齐治颖面前,小脸还是惨白惨白的,问齐治颖,“七王叔,仙女姐姐她怎么样了?”

  齐治颖来不及回答齐罗翰,抱起若蜓,足尖点地,施展轻功快速向营帐而去,齐治睿揉了揉齐罗翰的小脑袋,抱住齐罗翰以示安慰,解释道:“你仙女姐姐受了伤,七王叔需要赶紧带她去治疗。”然后放了信号弹,等着大部队过来这边。

  齐治睿本来正在与乐青凯一起打猎,却见齐治颖的马匹如受惊似的奔了过来,只有马匹没有人,且看马儿着急逃窜的样子,定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齐治睿便循着马儿过来的方向而去,乐青凯去通知正在打猎的众人。

  浅儿并不知道齐罗翰和若蜓是去了别的地方,只当他们还在离王的营帐,所以准备去离王的营帐瞧瞧,将齐罗翰接回来,却只见齐治颖抱着浑身是血的若蜓闪进了营帐,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走进离王的营帐。

  “离王殿下,姑娘不是跟小殿下去玩了,嘛,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浅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齐治颖将若蜓放在了榻上,动作极轻,眉头紧锁,脸上的担忧挥散不开。

  “翰儿没受伤,不过恐怕也吓得不轻,怀王在看着,军中有没有带太医过来?”齐治颖着急,十分着急,眼看着若蜓的呼吸越来越弱,那些杀手对他是下了杀心的,所以若蜓挡下的那刀,伤得肯定很重,又被踹了一脚,怕是还有内伤,齐治颖只能握住若蜓的手,给她灌输着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太医好像没有随行,殿下有没有带金创药,先给姑娘撒上止住血,不然瞧着姑娘的样子,也会失血过多出事的。”

  “左边屏风后面有一个包袱,里面的白玉瓶里是上好的金创药,顺便看看有没有剪刀什么的只要是能割开衣服的,你把它拿过来。”齐治颖吩咐浅儿去拿药,自己将若蜓扶起,面朝自己靠在自己怀里,待浅儿拿过药和剪刀来,指挥她将若蜓后背染血的衣服剪开,将药撒上面。

  昏迷的若蜓似乎感觉到了药粉撒在伤口上的刺痛,轻颤了几下,齐治颖感觉到了,急忙嘱托浅儿,“轻一点。”

  浅儿从来没有见过皇室一族中能出现这么温柔的男子,不过是一个婢女,竟也能如此体贴,心里暗自羡慕齐治颖对若蜓的深情。

  这边山坳上,乐青凯带着齐治彦在齐治睿到后的片刻便也赶到,看着满地的尸体,都是眉头深锁,下了马后一言不发。

  齐罗翰一见到自己的父皇,从齐治睿的怀里冲出来,扑到齐治彦脚边,“哇”地一声大哭,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经过,“这些人……他们……突然从树上跳出来……拿刀砍七王叔……仙女……仙女姐姐……为了救我,快死掉了,哇。”

  齐治彦抱住齐罗翰,不停地安慰着怀里大哭的小人,直到齐罗翰的哭声渐小变成抽泣,下令道:“围猎比试暂停,通知所有人速回营帐,青凯,这里交给你处理,其他人随朕回营。”而后,齐治彦、齐治睿带着齐罗翰上了马,快速返回,前去齐治颖的营帐查看情况。

  两人抵达齐治颖住处时,浅儿已经给若蜓上了药换了干净的衣服,一见到齐罗翰,便从齐治彦手里接过齐罗翰,牵着齐罗翰的小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齐治颖向皇上行了一礼,诉说了目前的情况,由于若蜓伤势过重,不可轻易挪动,营地又没有太医,唯一的法子就是紧急将宫中的太医调来。

  说实话齐治彦从未见过自己的七弟这般担心一个人的模样,一向从容不迫的淡定脸色如今竟也是火烧眉毛的害怕与担忧,但是念在若蜓不顾自己的性命以身挡刀,救下齐罗翰和齐治颖两人,这勇气着实让齐治彦佩服,所以直接就宣身边的侍从将宫里最好的太医快马带来南山猎场。

  “七王叔,仙女姐姐会不会死?”齐罗翰的大眼睛里都没了生机,尽是害怕与担心。

  齐治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不想齐罗翰一个小孩子这么害怕,出言安慰道:“不会的,翰儿都说了,她是仙女姐姐,怎么会死呢。”

  “带他回去,好生安抚,估计吓得不轻。”齐治颖刚安慰完齐罗翰,齐治彦就吩咐一侧的浅儿。

  “可是,”齐罗翰的小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齐治睿打断,“翰儿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明天仙女姐姐就醒过来了。”

  齐治彦向浅儿使了个眼色,浅儿便牵着齐罗翰的手,连拉带哄地将小殿下带出了营帐。

  “你怎么看?”齐治彦不再端着皇帝的威严,自己寻了座椅坐下来,齐治睿心里担心,也留着没走。

  “杀手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下死手。”

  “有头绪吗?”

  “没有,还没顾不上想。”齐治颖已经整颗心都在为若蜓的生死提着了,哪还有余地去思考杀手的事。

  “这件事,交给青凯了,他信的过,办事也比较有手段。”

  “多谢皇兄。”齐治彦见齐治颖又行了一谢礼,起身拍了拍后者的肩旁,眼神示意齐治睿离开,齐治睿虽不情愿离开,但是君威之下,不得不屈服,嘱托齐治颖照顾好若蜓,就随齐治彦一道离开。

  叶晚迎一听说离王齐治颖被杀手埋伏,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自家那位问个清楚,风风火火地回到营帐里,坐着等齐治焕回来。

  听到外面有动静,瞟了一眼,见到齐治焕撩起帘子走进,淡定自若,叶晚迎吩咐下人都退出去,弯都不拐地直接问道:“离王的事跟你有关系没有?”

  齐治焕一下被问住了,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今天齐治颖猎场遇刺的事情,卸了身上的弓箭后也坐了下来,“没有,我还没傻到在这对他动手。”

  “在哪动手都不行!我知道你们皇家兄弟之间没什么亲情可言,但是你现在的处境关乎着我叶家的危亡,我不允许叶家出事。”

  齐治焕知道叶晚迎说话直白,听到这番话他并不意外,心里却还是不平,“叶家重要,那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有叶家重要吗?”

  “一样重要,所以不希望因为你连累到我爹爹,也不希望因为爹爹牵扯到你。”叶晚迎从来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齐治焕问,她便如实回答。

  “你应该回答,我更重要的。”齐治焕轻笑,这就是他喜欢叶晚迎,愿意宠着她的原因,她不会扭扭捏捏,是就是,要就要,活得明明白白,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他乐在其中。

  “那今天的事,你觉得又是谁动的手?”

  “太子正显摆自己的监国之位呢,没那个功夫动手,估计就是沈侯或者皇后安排的吧。”

  “这个时候这样做,不太明智。”

  齐治焕食指抵住了叶晚迎还欲说下去的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杯盏,浅笑,“晚迎,你说话该分个场合,小心隔墙有耳。”

  “你到底有多想要那个位置?”叶晚迎的话语声音明显变小了,只有两人能听到。

  “我说我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你信吗?”齐治焕起身脱掉身上的外衫和靴子,只留中衣在榻上躺下。

  “我信,那你为何针对离王?”

  “自然有如此对他的理由,不过我现在并不想说,”齐治焕侧身看着叶晚迎,又言,“我累了,陪我休息会儿吧。”

  叶晚迎点了点头,走至榻前,床榻够宽,刚好两人可以躺下,齐治焕腾出来了位置,待叶晚迎躺下,两人相依偎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皇宫派来的太医就被带进了齐治颖的营帐,齐治颖正坐在榻前打着瞌睡,为了维持着若蜓微弱的呼吸,齐治颖一晚上都握着若蜓的手源源不断地输以内力护其心脉。

  赤芍行至榻前,准备搭脉诊治,却在看到若蜓的脸那一刻,定住了,心里疑惑:怜箫?怎么会在这?

  齐治颖看着一动不动的赤芍,连叫了好几声“太医”,才召回赤芍的思绪。

  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的赤芍,向离王请了罪后,开始专心给若蜓搭脉诊治。

  赤芍一番诊治之后,探查出来这丫头伤得不轻,将如实情况及解决方案告知齐治颖,“殿下,姑娘伤势较重,且还有内伤,心肺受损,不过幸亏有殿下的内力护住心脉,才得以在短时间内保住姑娘的性命。如今需要我以淬药银针修复姑娘的心肺,早晚各一次,共需四次,目前姑娘昏迷不醒,身体相当虚弱,我施针过程仍需殿下以内力相护,不然过程相当痛苦,我怕姑娘扛不住。”

  齐治颖点头,依照赤芍的指令,将若蜓扶起坐着,双手放于盘着的膝盖之上,然后将自己的双手敷上若蜓的手为其传输内力,赤芍把银针在多种药粉混合而成的汁液中浸过之后,一针一针扎于若蜓的头上、后颈、后肩以及后腰。

  随着银针一根一根地扎下,若蜓开始不安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冒着冷汗,身躯颤抖,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小手也开始想要乱动,齐治颖紧紧握着控制住了若蜓的想要摆动的小手。

  赤芍按次序不停地转动银针,半个时辰过去才将银针一一取下,让齐治颖松开若蜓后,又吩咐边上的侍卫拿一个盆钵过来,一掌打在若蜓的后背上,若蜓下意识地吐了一口黑血,齐治颖一看便知这是淤血,吐出来就证明若蜓正在逐渐向好的态势发展。

  穿好鞋下了榻,赤芍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一些药草包起来,又拿出一包药粉,递给齐治颖,“殿下,这一包用来煎,一日三次,加两碗水,煎半个时辰后喂她服下;今天白天到夜里,她可能会不断发热,在她发热之后,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一次取出一勺药粉,分散于半杯热水中,喂她喝下,晚上应该会转醒,最迟明天早上也会醒来,如果能按时醒来,就证明姑娘没生命危险了,殿下也就可以放下心了。”

  想着若蜓身上应该还有外伤,不过看这副干干净净已换过衣裳的样子,赤芍猜想离王这应该有用于外伤的金创药,“殿下这应该有金创药,也要记着每晚给姑娘的伤口处上药。”

  赤芍走之前又多看了两眼若蜓,想要开口问齐治颖,又觉得不大合适,想想还是算了,等若蜓醒过来亲自问她好了,张开的嘴巴再度合上,转身离开。

  将手里的药草吩咐手下煎上,齐治颖才算真的放下心,这一天一夜,他的一颗心一直悬着,若是若蜓真的有个三长俩短,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很难受,还是那种不明白是什么情绪的难受,“大概是因为她为了救自己才有性命之忧的吧”,齐治颖心里如是想。

  刚用过午饭,若蜓果真发起了热,额头滚烫滚烫的,整张脸都陷入不正常的红,齐治颖赶紧将赤芍给的药粉拿出,按赤芍的吩咐喂若蜓喝下,又交代手边的奴才打了冷水,将毛巾泡在水盆里。

  奴才一看离王撸起袖子准备亲力亲为的时候,想要接过替离王做,哪知齐治颖摆了摆手,将毛巾上的水拧去,叠成小方块贴于若蜓的额头处。

  齐治颖这番温柔细致的行为,惊得两位奴才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只能吃惊地看着齐治颖照顾若蜓,不敢问,也不敢接手,也不敢打扰,只能大眼瞪小眼,然后将心中的惊诧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