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偶

没过多久，王浩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整个过程如他预想的一样，没有出现其他变故

　　小心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狼群或人的存在，他才悠悠来到了最先那人惨叫的地方

　　十多具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这次王浩没有再去翻看，而是在一边沉默了

　　一路走来，见到尸体少说也有上百，各种死状真是惨不忍睹，这在之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说死也就死了

　　人一只自认为比其他动物更高等，但在死亡面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中正感慨，突然前面一具尸体动了一下

　　还以为产生了错觉，但仔细一看，一只手臂真的在动

　　王浩立马上前来到了这人的身边，服装上应该是工人

　　蹲下身，对方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扬起了头，那双充血的眼眸看向了王浩

　　双目对视，王浩的心突然有些发堵，因为这张面孔他很熟悉，是他管理的一位老工人

　　只是此刻的对方，除了头部还算完好，身体很多部位都被啃食的不像样，现在还能活者只能说是一种奇迹，但如果没有新的奇迹发生，他迟早免不了一死

　　“小…王…”嘶哑模糊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

　　“别说话，别动，挺住，我来想办法…”王浩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只是老人家并没有听王浩的，他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染血的木偶

　　“这是……我…亲手做的，莎莎喜欢………”

　　“帮…我…交…给…她”

　　“不…要…难…过…”

　　王浩接过了木偶，但老工人的头再次垂了下去，永恒的垂下了

　　王浩捧着木偶，一滴眼泪悄然划过脸颊，整颗心有重空荡荡的感觉

　　脑中却是一幕幕画面闪过

　　曾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来到了工地，领导同事淡漠，作为管理员的实习生，心情不好，反倒是他管理的老工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绪，主动上前安慰，开导…

　　还记得那次老工人说的话：

　　“社会就是这样，要看开一些，人生除了困难痛苦，还有幸福…”

　　“你看我，从小家里穷，人又笨，但我还是熬到了今天，5年前也终于成了家，有了孩子，她叫莎莎…”

　　“你是大学生，我也要让莎莎像你一样，我要供他读大学………”

　　…………

　　这这话，从一个60来岁的老人口中说出来，不带一丝心酸，有的只是满满的幸福

　　从那以后，老人每天与莎莎通电话，都故意来到王浩的面前，久而久之，王浩多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妹妹

　　那个童真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

　　“大哥哥，你一定要跟我爸爸来我家，我一定很听话……”

　　“爸爸，你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又不回来了吗……”

　　每天很多话语都是重复又重复，到不论是王浩还是老赵，都从来不觉得烦

　　“快了，快了，爸爸很快就能回来了，你放心，你大哥哥也来，还有你的木偶，我已经做好了…”

　　回想着老赵电话中的承诺，在看看面前早以失去呼吸的尸体，王浩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是多么的清楚，老赵对莎莎的爱

　　年老体衰，还来工地干重活，每天工作到站不起来，就想多挣一些钱，供她上大学

　　这么严重的伤口，一只挺着一口气，可见他的执念有多深

　　父爱如山，可惜那个承诺已经永远实现不了了

　　捏了捏手中那个染血的木偶，感觉它是那么的沉重，这不是一个木偶，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爱

　　沉默良久，王浩抬手擦去泪水，看着老赵的尸体，郑重的说道“你放心，你的礼物她一定能收到，还有，莎莎那么聪明，她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老赵走了，他没有抱怨，就算最后的话语，也是对王浩的安慰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父亲，但死亡并没有因此而区别对待，也许是年老体弱，再加上运气不太好，所以成了第一批死亡的人

　　珍重的把木偶收好，王浩抱起老赵的尸体，在周围找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地方，刨了坑把他埋了进去

　　用木板刻了一个名字，王浩把他插在了坟头

　　“别难过了，这个世界，死亡或许才是解脱…”

　　王浩偏头，看了一眼这个衣服染血的年轻人，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这人，或许说是三个人，在王浩挖坑的时候就来了，只是王浩没有去理会他们，而这三人，看着王浩所做的事，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等他处理完了才开口

　　“我叫张明，他赵虎，孙宇，我们是一个村的，一起来了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三个…”看王浩不说话，那个叫张明的小伙再次说道

　　随着介绍，王浩还是各自看了他们一眼

　　衣物破碎，身体带伤，很明显经历了残酷的战斗，既然活下来，那说明这三人应该也达到了战级

　　“来，抽根烟”

　　叫孙宇的小伙走上前，掏出一包大陆货，抖出一只递给了王浩

　　看了他一眼，王浩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对方既然表达善意，那他也没必要拒绝

　　看着王浩的动作，张明笑了笑主动走上前，给王浩点了个火

　　“兄弟，你怎么活下来的？”

　　抽了一口，王浩说道“跑着跑着掉沟里，废了好大劲才爬上来，真是倒霉…”

　　听着王浩的话，三人的眉头都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仔细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只是衣物有点破碎，并没有太多其他伤痕之后，态度就有些变了

　　“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

　　“行了，说什么呢”张明打断了了赵虎的话

　　看着王浩，他再次问道“你确定你是掉沟里了？”

　　“确定，有问题吗？”

　　“没问题，好自为之…”说完他带着另外两人转头离开了

　　很明显，善意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没有实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善意了

　　从开始三人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想拉拢他，但得知他是掉沟里躲过了狼群，明显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王浩，并没有在意，看着三人前后态度的转变，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多力量大，但那是基于彼此信任的条件下，和平法制时代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动不动要人命的地方，一对三，联合他也只会变成弱势的一方，完全没有必要

　　那三人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没有再关注他们，王浩再次把目光落到了老赵的坟头

　　“诶…”悠悠的叹息一声

　　突然，洁白的月光突然变红，整个世界也刹那间变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