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乡村教师（二）
听到碳基文明的最后一个问题，夏然只想说一个字：
草！！！
同调群是什么？敢不敢把群主叫过来？
流形又是什么？今年地球上女士们流行回尖头皮鞋了，圆头皮鞋无人问津，麻烦碳基文明联邦大佬们了解一下？
这哪里是寻找3c文明，根本就是大过滤器好吧！
满腹牢骚的夏然甚至没有听到最后一题的正确答案，就被抛回了乡村。
“恭喜你，和我一样出不去了。”管琳云淡风轻地说道。
她经历了太多次相同的场景，早就麻木了。
就在这时，昏暗的天边变得火红，已经沉下地平线的太阳，膨胀着冲了出来。
因为他们没有通过测试，碳基文明联邦向太阳发射了太初黑洞。这个武器在大刘后来的作品《三体》里有了个标准的称谓，叫做“质量点”。
触手猫和田海走进校园，一脸无奈地看着夏然。
“外星人问了什么问题？”触手猫问道。
夏然凭着快到30岁还依然不错的记忆力，复述出了那个奇葩问题。
“这不是庞加莱猜想吗？02、03年那会儿被证明了。”触手猫说道，“正确答案是，庞加莱十二面体空间。”
！
夏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插画家：
“你居然知道？”
触手猫眉头微蹙：
“什么叫‘居然’？我是学数学的啊，现在还是个数修！”
谈话期间，太阳爆发的火焰吞噬了山村，世界在一片炫目的光亮中终结。
◇
夏然他们又回到了乡村的入口。
故事里的太阳毁灭，就是一句话的事，因此映射到故事世界，自然也不会遵循物理规律。
毁灭过程也没有觉得疼，眼前一明一暗，就回来了。
这一次，夏然不由分说地拉着触手猫加入了计划。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去解救朋友？”夏然责问道。
“外星人的问题不止数学啊！”触手猫叹息道，“我要是也被困住了，谁去找人？。”
听上去很有道理。
三人还是故技重施，用手机骗出了三个孩子，代替他们加入了碳基文明的测试。
天边传来碳基文明联邦的声音：
“第一题，在极低速运动状态下，物理受到和合外力和运动状态是什么关系？”
不错，牛顿第二定律。
孩子们齐声答道：“合外力与物体的加速度成正比！”
碳基文明联邦道：
“勉强通过。更标准的说法，是合外力与位移相对时间的二阶偏微分成正比。”说罢，那个声音补充道，“说加速度当然没错，但你们心中加速度的概念并不会随时间变化，这是错的，请注意。”
孩子们一脸懵逼，夏然满脸黑线。
“第二题，流体不发生湍流的充分必要条件是什么？”
管琳看看触手猫，触手猫又看看夏然。
那个眼神含义非常精确：这不是我的专业，别找我。
夏然握紧拳头，他确实修过流体力学，但大学讲究考完试就把知识还给老师，他怎么会记得这么细节的内容？
“雷……雷诺数！”
夏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出一个名词。
“雷诺数要小于多少来着……”他心一横，胡蒙道：“小于10！”
“错误，正确答案是雷诺数小于5。”
夏然愤怒地跺着脚，为什么碳基文明联邦不能出选择题？他猜答案可是一绝啊！
管琳好奇地问道：“雷诺数是什么？是让·雷诺提出的吗？”
就在这时，碳基文明联邦说出了第三个问题：
“八维影射空间最低嵌入到几维欧氏空间中？”
“16维。”触手猫立即答道。
碳基文明联邦用沉默告诉了大家，回答正确。
夏然和管琳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孩子们在他俩的带动下也跟着鼓掌。
决定命运的最后一题，拯救地球还有希望！
夏然在心中默念：“数学数学数学数学……”
触手猫在心中默念：“不是数学不是数学不是数学不是数学……”
管琳在心中默念：“……”
“相同质量的RN黑洞和史瓦西黑洞，其事件视界的面积相差多少？假设RN黑洞携带电荷为q。”
那一刻，夏然心里闪过两个字：
呵呵。
◇
“地球又毁灭了一次。”田海说道。
“我也出不去了。”触手猫说道。
夏然叹了口气，对田海说：
“你是最后的希望了。你先出去，再想办法带两名修仙者进来。我们决不能团灭。”
“可是然哥……”
“别叽歪了，爷们儿点，快走！”
夏然的潜台词是：就你那智商，就别去碳基文明联邦那边儿丢人现眼了！
田海立在原地，不知在纠结什么。夏然向两位女士摆摆手：
“让他自己纠结一会儿吧，咱们再去看看，哪怕能摸出外星人的题库也好。”
“死心吧，我留这里三个月，答了上千次，题目就没带重样的。”管琳骂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三人丢下纠结的田海，回到了李宝库老师的教室。
夏然后悔没带着一副扑克牌，反正出不去，三个人都可以搁这儿斗地主了。
之后，他再次掏出手机——世界重启后手机也会回来——骗走了三个孩子，等待碳基文明联邦的传送。
这时，跪在老师身边的赵拉宝擦擦眼泪，说：
“二蛋拿着那个发光的盒子，不见得卖得出去。”
“那咋办啊？要没那钱，咱怎么给老师买棺材？”郭翠花问道。
“俺叔是个木匠，俺去求求他！”
赵拉宝说罢，便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三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孩子们的情感，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地纯朴感人。
突然间，夏然叫道：
“我去，田海那家伙走了没？”
话音未落，他们便被传送到了碳基文明联邦进行考核的场地。
孩子中少了赵拉宝，田海站在不远处，一脸蒙圈。
◇
人类文明，完蛋了。
夏然不禁在心里感慨。
“别灰心，万一咱们这次都答对了呢？”触手猫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夏然没有说什么，却早已心如死灰。按照前几次的观察，加入测试的外来者越多，题目越难。
这一次，题目会更难不说，田海还对答题毫无帮助。这怎能叫人不绝望？
早知道带一副麻将牌了......
碳基文明联邦欠揍的声音再次飘来：
“第一题，影响透镜成像分辨率的三个因素是什么？”
等等。
说好的牛顿定律呢？
你让原作者刘慈欣老师情何以堪？
田海看向夏然，触手猫看向夏然，满脸简笔画的孩子们也跟着看向夏然。
夏然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是理工科专业，但他本科没有选修光学啊！
成像，那一定有焦距吧！不对，焦距影响成像大小，不是分辨率。
难道第一题就要滑铁卢吗？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球差，色差，还有慧差。”
管琳双手插着裤兜，轻松地答了出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向她，夏然还吃惊地张大了嘴。管琳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干……干嘛啊？我是学摄影的好不好！经常玩镜头的！”
别管因为什么，第一关算是过了。
碳基文明联邦继续问道：
“第二题，小明和小强是双胞胎兄弟。小明乘着亚光速飞船去星际旅行了，小强留在了地球上。等到小明返回时，他还年轻，小强却成了老头子。假设小明相对小强的速度是0.9倍光速，那么小强相对小明的速度也是0.9倍光速。问，为什么小强变老了，小明却没有？”
“是啊，为什么呢？”管琳问道，“不是叫相对论吗，凭什么开飞船就能保住青春？我从小就没搞明白过。”
田海和触手猫纷纷点头，表示了相同的疑问。
夏然暗自得意起来。这题他熟啊！
本科学狭义相对论那会儿，他确实是混过去的，毕业后除了光速不变原理，什么都没记住，更别说解释问题了。
但他现在是科幻编辑啊！
整天和那群拿着专业知识吆五喝六的科幻作者打交道，想不知道答案都难啊！
夏然干咳两声，答道：
“因为狭义相对论的相对性原理，只针对惯性系有效。小明想要和小强再次见面，就必须经历将飞船减速、再反向加速的过程。有了加速度，小明所在的参照系就不再是惯性参照系，而是非惯性参照系。因此，他和小强才有了不同。”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夏然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这次，有戏！
碳基文明联邦继续问道：
“第三题。在标准二维球面上随机取4个点，在同一个半球上的概率是多少？”
触手猫的专业！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触手猫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不谦虚地讲，她本科好好念书了，GPA也还不算低，三点七。
但那也仅限于记住了概念，让她现场心算问题，臣妾做不到啊！
心知不能太久不作答，触手猫支支吾吾地答道：
“四……四分之三！”
“错。正确答案是八分之七。”
众人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炎，一瞬间被浇灭了。
照理说，最后一题，肯定最难。
第一题是运气好，第二题第三题已经挑战到夏然和触手猫的专业水平极限了。
第四题答对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
就在这时，碳基文明联邦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