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丹药配额
戚元童今年四十二岁，他生于寒门，父亲曾经做过郡丞，但生的几个孩子都是酒囊饭袋，不学无术，等到老爹死后，很快家道中落，自幼锦衣玉食的戚元童也体会到了人间艰难，世态炎凉。
家业衰败的戚元童并没有丧气，反而经商做贾，积攒一些钱财，靠着老一辈的关系和门路，低价给自己谋了一个长界县县令的官位，想着在仕途一展雄才。
可惜，到任七年，戚元童的雄心壮志早就和他性格一样，被磨得干干净净，所剩无几了。
林冯两个豪族就像两座大山压在他头上，平时没什么，但你只要想翻个身，就会被按得死死的。
豪族有关系、有财力、有实力、有积蓄，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外来者能撼动的。别的不说，这两个家族中都有六阶下位的老怪物武者，就是去了郡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戚元童手底下除了一个八阶上位的老管家，连武者都培养不出来。
直到神狼佣兵团的到来。戚元童在京城托关系的时候听闻过这个佣兵团，三十年前崛起，到现在已经是魏国第一的佣兵组织，实力雄厚。但其业务多处在北方，地处东南的东方郡与之瓜葛很少。
三个月前，神狼佣兵团在东方郡大肆扩张，在三个县城派出小队，长界县就是由黄思亮率领七十八名武者，二百多佣兵组建。
黄思亮本人是七阶上位的强者，一双惊涛掌气势恢宏，碎石断玉，比林家那个傻蛋族长也就弱了一线。
更重要的是，神狼佣兵团是支持官府的！虽然要把大兴山脉的控制权交给对方，但只要能看到林冯两家吃瘪，戚元童县令就很开心。
不对，应该说是林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黄思亮竟然和冯家合作起来，双方联合起来打击林家，这个月一连串手段，打得林家苦不堪言。
夏收之后，这场同往年一样的宴会再次召开，但宴会的氛围中，却弥漫着几分战火的味道。
戚元童将林冯两家族长，黄思亮、徐文海四人请入侧厅，里面有着一处包间，红木圆桌上有着美味佳肴，清净素雅，只有几名侍女侍立左右。
“请。”戚元童招呼道，挥挥手让众侍女下去。
五人入座，也不顾什么主客位置，瞬间就划分出了楚河汉界。戚元童，黄思亮，冯云志三人坐在一边，满含笑容，林鹏远坐在一边，面色难看。
只有徐文海徐大学士坐在中间，双眼无神，低着头夹菜吃。
虽然我也是大佬之一，但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普通人，徐学士开启了自闭模式，夹了一个肉丸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黄思亮三人看见徐文海的行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晚宴之前他们就对徐文海的态度担心不已，据说对方收了林鹏远的儿子做学生，如果因此而支持林家，那处理起林家就要棘手不少。
今天的晚宴，就是有着试探徐文海的味道。
黄思亮看向戚元童，示意他说话，后者却低下头去装聋作哑。
暗骂一声胆小鬼，黄思亮冷笑道：“今天请诸位来，是要谈一谈丹药的事。”
徐文海的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仍旧老神自在。
“徐学士每天至少炼制一炉丹药，少则三丸，多则五丸，每月有一百三十余枚丹药，徐学士，我说的可对？”黄思亮笑容满面。
徐文海根本不搭理他。
吃了个闭门羹，黄思亮有些恼怒，很快调整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往常，这些丹药都会卖给各家，份额上林家冯家各四成，剩下两成归属其他小势力。可现在我们神狼佣兵团来了，规矩也该改一改。”
“我插一句话，你们怎么分，我不管，丹药的价格是一分都不能降低的。”徐父用手帕擦了擦嘴，平视几人道。
“这个尽管可以放心，我在此保证，徐学士有多少丹药，我们神狼佣兵团愿意在以市场价全部吃下。”黄思亮笑道，想要攀关系。
徐文海摇摇头，“不用，炼丹所得，三分之一归公家，三分之一是成本，三分之一归自己，一个月五百多两银子，够我花了。”
“徐学士志趣高雅，不恋俗物，实为我等之楷模。”戚元童笑眯眯捧道。
“那你们要多少份额？”林鹏远冷冷道。
“不多，三成。”黄思亮说道。
“打算让谁出？”
一直沉默的冯云志终于开口，他年逾花甲，略微带些驼背，“冯家，出一成。”
“另外两成，林家出。”黄思亮说道。
“做梦！”
一股宏大磅礴的气势从林鹏远身上骤然爆发，仿佛猛虎临面，瞬间笼罩这个不大的屋子。桌上杯中的酒水荡起丝丝波纹，戚元童这个普通人心脏咚咚直跳，异常剧烈。
黄思亮也不甘示弱，柔和又缠绵的感觉很快抵挡住那股浩瀚压迫的感觉，在空气中带起丝丝凉意。
有了黄思亮的抵挡，戚元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摸额头，尽是汗水，急忙拦阻道：“快住手，别惊吓了冯老人家和徐学士。”
冯云志年轻是八阶武者，年老了的确扛不住，刚才已经有些气喘。
气势上的交锋，黄思亮一直处在守势，固然有林鹏远先占据先机的优势，但真气的精纯也占了很大因素，两人都是七阶上位，但林鹏远沉浸此境多年，感悟颇多，黄思亮却是刚刚突破，根基不稳。
虽然知道实力比不过，但黄思亮仍是信心满满：“这两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黄思亮冷笑道：“我也不怕撕破脸皮，神狼佣兵团和冯家结成联盟，要是不同意这二成的份额，尽管可以开战，决出个胜负再好不过，省得每天叽叽歪歪吵个不停！”
“你！欺人太甚！”林鹏远起身，怒气冲冲指着对方。
林家的武者在四百多人，其中八阶的不到二十个，七阶只有三位，是长界县最大势力，如果对手是只是佣兵团或者冯家其中一个，都可以战而胜之，可如果对方联合起来，林家就处在下风。
佣兵团虽然只有七十八名武者，但质量很高，除过黄思亮七阶外，还有十八名八阶。
林鹏远想要硬气起来，但家族的硬实力不允许，他本人贫乏的斗争智慧也不能应付此刻的局面。
“我小儿子是徐学士弟子，丹药是太学衙门炼制，别人想卖多少卖多少，你管的着吗？”林鹏远用着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总算想到将锅甩给徐文海，希望他能看在林弃的面子上出言相助。
被黄思亮的眼神盯得久了，戚元童实在躲不下去：“林族长都说了丹药是衙门炼制，本县作为一县之长，百姓的父母官，觉得黄队长所言还是有些道理，林家享受丹药这么多年，现在分润一些给大家伙，也不是什么坏处。”
这是拿官理来压，这下对方硬实力占优，理也被对方占去，就在林鹏远咬牙切齿，思考要不要硬拼时，徐文海总算发话：
“魏国就没有丹药衙门，我们是直属大唐帝国太学管辖的，戚县令管不到我。”徐文海缓缓道：“这样斗下去是两败俱伤，倒不如各退一步，林家让渡一成份额，黄队长先拿两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徐文海发话，作为旁观者，他看的很清楚。戚元童想坐山观虎斗，三方势力无论谁胜谁负，对他而言都没有坏处，但自己却择不清干系。
再者，虽然不喜欢林鹏远这个人，但林弃的面子在那摆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黄思亮思索片刻，也担心逼得急了被反咬一口，倒不如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熬死林家，点头道：
“既然徐学士发话，这个面子一定要卖，两成就两成。”
林鹏远刚才差点招架不住，连连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几人都是耳聪神明之人，忽然一听到大厅有着一些嘈杂之声，戚元童眉头一皱，正要起身出去询问。
有人轻扣房门，老管家走进来恭敬道：“黄兴伟公子醉酒闹事，已被我出手擒住，正在后院，还请黄队长处置。”
黄兴亮听闻爱子被擒，大惊失色，急忙出门寻子。
“林族长，林弃的天赋非同一般，过几日我打算登门拜访。”徐文海笑道。
“在下定然扫榻相迎。”林鹏远说完，对另外两人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在下记住了！”
说完转身离开。
…………
来到庄园外，夜色昏暗，明月照人，空气中带着烈日蒸腾过的特殊气味。
林弃深深吸了一口，驱散口鼻中残留的酒香、脑海中贵族的奢靡，乱哄哄的大脑很快变得清醒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牵着驴，走在空旷的官道上，花花跟在她后面出来，林弃笑道：“你这会儿有闲工夫没？跟我去办件事。”
花花点点头，两人再次返回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