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术没有再睡了。
他躺在病床上,面朝着白也,就那样看了一夜。
以前没仔细注意过,白也睡觉还挺老实的,喜欢侧着睡,翻身的次数也不多,一晚上就翻了五六次。
少年面朝着秦术的时候,即使是在暗淡的黑夜里,他似乎也能看清少年的脸。
冷白的皮肤,靠近的时候可以看到额角有淡淡的血管,薄薄的眼皮上也能看到描画般的青筋,眼睛细长,眼珠的颜色不算深,却也不是那种剔透的浅,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略显混沌的颜色。
眉眼的线条清隽干净,轮廓冷峻深刻,身体肌肉的线条精瘦结实,漂亮的想是精心构造的上等收藏品。
秦术有些恍惚的想着纪雪说的那句话,他和白也真的已经到了旁人都习惯的地步了吗?
凌晨五点的时候,病房外再次传来的敲门声。
这次是两声。
——咚咚。
秦术没有立刻去开门,等了有一分钟才穿鞋走了过去。
门外还是没有人,地上放在相同的素描纸,秦术看到上面的画时,这次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有些淡漠的看着,像是已经习惯了。
素描纸上画的一间浴室,镜子,洗漱台,洗漱用品,还有一个巨大的浴缸。
浴缸里放满了水,有一个男人半躺在里面,头无力的后仰着,右手被水面覆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割痕,鲜血正从伤口处流出来,半个浴缸的水都被染红了。
浴室的地面上放着一把折叠的水果刀,是很普通的东西,随处都能买到。
这个男人闭着眼睛,脸上有着无比满足的笑容,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看起来非常的幸福。
秦术看着画里的男人,眼睑垂下的线条清晰流畅,眼尾半眯着,风情曼丽,就算被头发遮挡,也能看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笑容温柔,显得斯文又儒雅。
和画中男人的脸,一模一样。
这张画的到来,竟然让秦术开始期待第三张画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这个期待没有让他等太久,在秦术像往常一样去天台的时候,他之前坐过的地方就压着一幅画。
白也在秦术身边,他看到地上放着一张素描纸还用石头压着,就弯腰捡了起来。
随手翻过来看的时候,少年看到一栋高楼的楼顶,天台上有很多晾晒的床单,和圣彼得维斯医院的天台很像。
在楼的旁边,一道修长的身影定格在向上跃起的那一刻。
仿佛一只舒展开羽翼像天空飞翔的鸟。
鸟都是在向往天空。
天空有着自由的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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