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且……我还想看看现在市面上的香料,若是买一些囤着……”谢恒安口中喃喃。
“大小姐居然想做生意?”琉璃瞪大了眼睛。
谢恒安笑了笑:“只是这么想想罢了,此事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李嬷嬷等人相继去了府上其他地方,独留谢恒安与琉璃二人,出去之前,李嬷嬷还将大小事情嘱咐了个遍,琉璃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喜悦,一一听得很是认真。
李嬷嬷前脚踏出流光阁,后脚,谢淮明就到了。
谢恒安刚与琉璃二人手忙脚乱地换上衣裳,男装她们穿不惯,正在想办法将衣裳扎得更紧一些。
“走吧,我的两个小哥。”谢淮明笑嘻嘻地说道。
“这样……真的不会被看出来么?”谢恒安站在自己房中的西洋镜前,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放心好了,根本没那么多人看你们。”谢淮明还是笑:“香料街那一带人多的很,还有许多胡商,奇怪的人多了去了,正常人谁看你?”
谢恒安觉得二哥说得有些道理,况且一路都是坐马车,到了街市上才能下车,说不定跟卖香料的人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谢淮明顺顺当当将她们带上了出府的马车,谢家一干小厮许是早就知道了谢淮明的性子,也没有多问。
这辆马车上没有谢家家徽,在旁人看起来,这辆车与一个富商的马车无二。
“琉璃,把帘子卷起来,太闷了。”谢淮明张开折扇,狠狠扇了两下。
“这……不太好吧……大小姐这样的闺秀……”琉璃踌躇着,不肯动手。
“你俩现在是男人,还怕被人看么?这条路上热闹极了,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现在正要好好看看。”谢淮明一合扇子:“掀开!”
琉璃心里也是蠢蠢欲动,现在被谢淮明一说,上手就掀开了车里罩着的帘子。
马车里陡然明亮了不少,外头的嘈杂没了隔绝,直接传进了谢恒安耳朵里。
“这条街还不算繁华的,等过了这个坊,去了闻香坊,才是好看呢!”谢淮明兴致勃勃地指导两位姑娘朝外看。
外头吆喝声不断,有卖新鲜蔬果的,有卖肉的,有卖木器竹器的,还有卖小吃的……
“好热闹啊……比杭州热闹许多呢!”琉璃瞪圆了眼睛朝外看,口中喃喃道。
谢恒安也看得入神,在外做生意的,不光有男子,也有一些妇人,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前,就是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少女在做馄饨给客人吃,客人竟也没有因为她们是女子而有什么看法,还称赞馄饨好吃极了。
民间男女差别其实并不大,只是高门贵胄里,遵循着这不知道多久传下来的臭规矩,将女眷拘在那方寸之间,什么也不得见,但若是出来了,也未必就比男人弱到哪里去了……
谢恒安忽然这么想道。
这思想太危险了!
谢恒安摇摇头——女人怎么能跟男人相比?她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叹了口气。
“喏,前面就是闻香坊了,这个坊里全是做生意的,没一家住户。”谢淮明拿着扇子指点江山:“这里头有些卖点心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敢吃不敢……”
“翡翠姐不在,大小姐不能乱吃东西……”琉璃也想买些回去吃,但又有些不敢。
“罢了,你们今日先逛,遇上什么想吃的,我改日让他们好好做了,给你们带过来吃就是。”谢淮明说道。
“腐面花就在这闻香坊里,也算是个名贵物事了,许多店家没东西,也不敢说自己能弄到。”谢淮明左右环顾了一圈:“在这家问问看。”
华记香铺。
谢恒安抬头看去。
这香铺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老店了,门面显得非常古朴,但又只能问到一点微弱的香气——说明这家店铺将香料都保存的极好,没有让它们散了味道。
“华记也给许多贵族供货,想来他家可能就有腐面花。”谢淮明用扇子指了指店门:“走吧,跟我进来。”
谢恒安和琉璃放开手脚,尽量卸下自己平日里端着的姿态,大开大合地走了进去。
“是谢二公子!”坐在柜台后的掌柜笑着迎出来:“今日想买些什么啊?”
“有没有腐面花?”谢淮明一屁股坐在了华记的椅子上,扣了扣桌面:“还有什么新鲜东西都说来听听。”
“腐面花……”掌柜面露难色,又招手叫来一个小伙计,让他先给谢淮明端水来。
“怎么?你们这里没有腐面花?”谢淮明眉毛一挑,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神色:“华记都没有?”
谢恒安站在谢淮明身后,不露神色地观察着这店里的一切。
那张大柜子,光是原料估计就得用个几十两的,人工没有百两是出不来的,上头做工还是精致细腻的,拉环也是实打实的银扣子……看来开家差不多的香馆,也要不少投入进去……
银子都被李嬷嬷管着,一分也动不得,唉……
谢恒安在心里哀叹。
“谢公子是常客,我们也不骗人。”掌柜露出一点无可奈何来:“只是这腐面花刚到货,就被人订下来了,也是说今天来取货,就是人还没有到。”
许多香馆在出售一些名贵香料的时候,经常会用这种伎俩抬价或者刺激犹豫的顾客,让他们一时冲动之下买下香料来。
谢淮明虚虚眯起了眼睛:“哟,郝掌柜,你也跟我玩这个?”
“不敢,不敢!”郝掌柜连连摆手:“谢公子是常客,又是贵客,我们做些小生意,哪里敢得罪谢公子这样的人?只是那头……也是个不好得罪的……”
“是谁?说来听听!”谢淮明冷笑一声,“啪”一下将扇子戳在了桌面上。
“长肖不必为难郝掌柜了,这腐面花,正是在下订的。”一个声音从店门外传来,随后,店里便多了一丝异香。
谢恒安不大敢抬头看,怕给人看出自己的异常来,只能做个低眉顺眼的小厮,一点一点顺着来人的脚底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