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天色渐晚。

　　许是受不住困，顾未年将顾寒尘赶走了后就步入内堂，他转头看了下段城。

　　抚澜峰很大，天晚了，回竹苑也要些时间，想到明天的计划，顾未年决定让段城留下来。

　　“时候不早，留下罢。”

　　陌烛憋着笑，他不会说这样就感觉像是女子招呼自家丈夫一样。

　　段城有些惶恐，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师尊，徒儿还未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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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未年有些奇怪，没吃饭就去吃啊，跟他讲什么？

　　“那便去。”

　　突然想到段城的路痴属性。

　　顾未年沉默。

　　“跟上。”

　　他一语不发的带领段城到后厨，然后又一语不发的离开。

　　明明前三年都没有这么……

　　算了，估计是压力大了。

　　段城归来时手中还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的放在内堂桌上，然后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顾未年。

　　“给本尊的？”

　　“是，师尊。”

　　段城应下，坐在桌前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顾未年。

　　顾未年压根没看他，只低眸喝着粥。

　　“师尊，味道如何？”

　　顾未年矜贵而又优雅的应下一个“不错”。

　　段城听到后眼眸弯弯，笑容明媚，就像是一个收到家长给的糖的小孩。

　　顾未年放下碗，皱了皱眉。

　　三年里，除了开头那段日子后，段城一直跟他不甚亲近，只三年前喝过一次段城煮的粥，只是，那时的反应……好像不是这般……

　　难道……

　　黑化值满了然后再消除时把性格也变了？

　　段城没注意到这点，只是自顾自的说：

　　“既如此，那我每日都给师尊做如何？”

　　顾未年没再理会心头那点异样，看向一脸期待的段城，还是沉声道：“有心了。”

　　真好。

　　段城的笑变了味道。

　　*

　　顾未年将手收回，离开抚琴处，他刚刚弹的那首曲子仿佛还绕在院中。

　　刚学完指法的段城面上满是绝望，认命的走上前去，在顾未年的指导下渐渐熟了起来。

　　看着在远处笨拙抚琴的段城，顾未年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别的影子。

　　心里头渐渐被苦涩填满。

　　他敲起了陌烛。

　　轻声念“我想阿姐了……”

　　还记得当初阿姐让他教她弹琴，也是这幅笨拙模样，只是阿姐不如段城这般聪明，他教了好久，总算是等到一句：

　　“阿年，我好像会了，你看。”

　　想到了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空间里的两人皆沉默，一向会皮的陌烛罕见的安慰了一句：

　　【会好的。】

　　会好的，还有，对不起。

　　这个道歉，迟到了好久。

　　若他当初没有逃婚，而是早一点察觉到异样，在天庭待着，就不会惹得两位神一同陨落，顾未年堕魔……天庭，也不会被血洗，慕年神尊也不会为保顾未年而缺了神魂。

　　天庭，散尽。

　　明明，他有这个能力护住所有人的。

　　身旁的祁白没有安慰他。

　　其实，他们都是罪人。

　　听到陌烛勉强算安慰的三个字，顾未年没有再回话。

　　不，不会。

　　永远都好不了。

　　他背过身去，刚好与段城的目光错开。

　　段城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纯然，取而代之的满是阴鸷。

　　想到顾未年空洞的眼眸，段城眯了眯眼。

　　师尊他，在想谁？

　　顾未离么？

　　他突然想到前世顾未年说的一句话：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永远无法取代。

　　琴弦忽的断了，段城惊的叫了一声，这两声打断了顾未年的思绪，茫然回过头去，对上的就是段城无措的眼神。

　　顾未年无语片刻，悲伤散尽。

　　他错了，他怎么会透过段城看到阿姐，明明阿姐还没他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