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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出山顺江

盛夏的尾巴,悄悄自指间溜走。它走的匆匆,连同那片炎热也未捎上。

  四季作一间大染房,调色的女子便是秋凉的,它将生灵抹成金黄。

  远方的阡陌间,有低垂头颅的稻穗,随秋风起舞。在那轮艳阳下,更甚金灿。

  它们排的很齐,摇动间,似浪潮。一片低伏下去,大肆散播稻香。

  一片片在光彩下折射的金属,挥舞间,割下待宰的稻田,将芬芳飘的更远。

  一说起秋天,脑中浮想的总是丰收,或许它本该如此。作为四季中的结果,当得上任何称赞。

  弓腰许久的身形,终归未有直挺,他们只是随着稻田,默默行去。

  直到躯体酸麻时,方才起身遮遮光线,顺鬓角向下抹去淌下的汗水。

  此时,田垅间有小女,欢愉的蹦跳来,小脚丫起落间很是轻快,她将布帕裹至额前,将泻下的光线阻隔。

  小女放下盛满清水的小壶,轻轻叫唤田垅中的父母,解心口干燥。

  或许再说起秋,它亦是和睦的,仿佛世间的争执,都在此刻遗忘。

  ……………

  山脚处,接连纵横交错的稻田,上方是一处空谷,却罕有人家攀登。

  有位少年郎,自茂密林间走下,那条杂草丛生的小径,很是张狂。依借长势极好的个头,掩盖少年郎的的视线。

  那位少年郎默默的走着,于深草中只露出一头,远远望去,甚是诡异。

  他走出那条野草小径,方才看清穿着,腰间系有黄色搭膊,身后缠有剑匣,手中亦持有一剑。

  他缓缓的行到田垅间,蓦然间止住身形,他直挺挺立于那里,弯了弯嘴角,笑道,“就送到这吧。”

  他身后悄然,只有一方野草晃动。也不知少年郎是说与风听,或是说与自己听。

  他站立许久,当两缕清风自耳畔绕过时,少年郎方才回眸,他未有笑,只是做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鬼脸。而后转身走去。

  “小子,要是撑不下去,就回来,别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老子没有这么怂包的徒弟。”,那声响顿了顿,下文仍是续不上。

  少年郎说与风听,这想必亦是风捎来的。他加快了步伐,走至田垅上。

  将那副面皮贴上,直到完美契合。他俨然成了位粗犷的侠客,面容上带有些匪气。

  他自顾自说道,“你他娘的。”语气很是沙哑,仿佛被风沙啃食过。

  少年郎正是柳晨生,这副虚假面皮,自然是穷道士所制。

  那位小女见近处有位匪人模样的男子走来,甚是怯弱,一时间待在原地未敢动作。

  柳晨生加快步子,这步子似乎牵动着小女的心,一同起落,少年郎插肩过去,未做理睬。

  只是田垅狭窄,两人相互让路时,那小女竟是失足跌下田间,当即啼哭起来。

  柳晨生走远了,低声唾骂道,“这道士也不给我做些相貌儒雅的面皮,这副模样,怕是寻人问路都成阻碍。”

  世俗便是这般,起先看的,便是皮囊。若你面皮尚佳,他人自会亲近几分。若是脸带匪气,横肉满身,他人自然疏远不及。

  将田垅路径行完,已至镇中,久别的吆喝与涌动的人群,一时间令柳晨生不适应。

  他随意找了家小店,胡乱吃上一些饭食,打打牙祭。小镇的货价很是公道,不然,从穷道士哪儿撬来的银两,恐是不够。

  小镇所处登州地界,繁庶程度比之渝河镇要好上些许。它与越州作交接,来往商贾侠客多极。越州与登州人士混杂,各色口音纷飞。

  渝河镇有家铁匠铺,没啥正经的武器行。柳晨生过路这个小镇时,武器行不下三间。

  果然,所处地界的不同,所贩商物亦不同。渝河镇尚未有战火纷扰,不似这邻国交界之地。民风彪悍的紧。

  艳阳困倦了,枕着柔云睡去。有精无彩的,连同光线一并,变得未有温度。

  打完牙祭后,很是惬意的吐气。往大街上行去,一路上,人群自主散开,多半是些女子,恨不得贴在墙上。

  她们可不知这位粗犷的汉子是不是朝廷要犯,总之脸上浓郁的匪气,使人避之不及。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防万一,自身性命可是疏忽不得。

  柳晨生微微苦笑,这面皮,可真是招人厌恶。

  …………

  小镇临近一条大江,这江的流向,直通越州。作为近些年最为炙手可热的水路,可是造福不少通水性的汉子及木匠。

  大量的游船,终日停置与岸头待客。不少名家士子,商贾千金,皆喜泛舟赏景。抒发细腻心思。

  这不,柳晨生适才到岸边,就有汉子迎笑走来。他可不顾柳晨生是否匪气,总归是白花花的银两。

  背后的势力,可容不得江湖草莽在此放肆,那汉子笑道,“少侠可是要去越州啊?”

  柳晨生沉声答道。以经营水路多年的汉子那会看不出柳晨生的意图,只是客套罢了,这倒也算坊间一种礼节。

  “不知公子急不急,这艇大舟还需两个时辰方才动身?”那汉子试探问道。

  “很急。”柳晨生说话很是简便,惜字如金般。

  而后他望向人头攒动的大舟,不解问道,“我见大舟游客已满,如何还不动身?其中约莫有些忌讳?”

  汉子见柳晨生是生人,也不避讳,径直说道,“游客自然是满了,可少侠有所不知,这条水路营生,都归宿镇上唐家所管。老爷说几时开,便是几时开。”

  “哦,那就算了。”柳晨生不在理会那汉子,又向岸边行去几分。

  岸上有人家居住,多半是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顺民。那儿浮有几叶轻舟与渔船。多半已被损坏。

  一旁有汉子盘坐,双足插入浅水中,一副愁惨的态势,连同一弯浅水也变得静下来。

  他们原本是这条江水的渔夫,做些小本买卖,虽不大富大贵,却足以养家糊口。

  这下水路大通,唐家竟是封江,占为己有。渔夫上报官府时,县令竟说:唐家带动本镇货物,自然要大力支持。而后便没了下文。柳晨生走至大汉身边,问道,“去越州吗?”

  那个愁惨汉子先是一惊,而后咬牙道,“去。”许久未有营生来路,他家中甚是清贫,险些揭不开锅。此时有生意上门,不敢回绝。

  那汉子轻轻驶出一艘乌蓬,而后招呼柳晨生上舟,顺大江划下。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几天就一更,事情有点多,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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