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辞别夏侯五杰,心中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尽管杨振不知夏侯五杰是什么路数,但他们为剪除杨家之祸,刻意绕道,不辞劳苦。想必都是侠肝义胆,深明大义之辈。
然而,杨振的理念,他们虽然未置可否,但杨振心里明白,他们并不认可,而且隐隐敌对。
话不投机半句多。
因此,杨振兴致索然,立即告辞。
杨振翻身上了卷毛狮子黑,伸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情志不畅,便失了轻重。
啪!
卷毛狮子黑稀溜溜一声吼叫,干嘛打这么重?难道是要我玩儿命?得了,撒丫子跑吧。
卷毛狮子黑四蹄一翻,飞奔而去。
杨振策马如飞,想要甩掉心中的烦闷。然而,跗骨之蛆,难以挣脱。
此时,杨振下山将近一年,见识了不少武林之士。
在柳州,贾氏弟兄公然造反,引发悲剧。
而竹园四老,尽管不再提报仇之事,但心中依旧愤懑不平。
而夏侯五杰……
显然,朝廷与武林,积怨甚深,而且由来已久。要想化解,势如登天。
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也非他一人之力能够做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路蹇蹇而孤行兮,吾将奋力以博机。
骤然,卷毛狮子黑一声长嘶,戛然止步。
杨振猝不及防,险些栽下马背。倏然回神,才发现天光大亮。举目四望,暗自皱眉。
以卷毛狮子黑的脚力,早该抵达县城。可是,此处四野茫茫,城呢,城在哪里?
莫非……
杨振心里暗暗叫苦,上一次,在柳州,得意忘形,走错了路,惊见竹园。
这一次,心情低落,又走错了路,希望不会横生枝节。
杨振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迷路了。在自家门口,居然迷路了!这倒霉催的,糗大了。
齐平县城在哪个方向,杨振弄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不进山,就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杨振悠然转身,背山而行。走了没十几步,发现身后没动静。回身一看,就见卷毛狮子黑站在原地,在朝着草丛使劲。
杨震叹了口气,又走了回去。凝眸细看,发现草丛有异。
一人高的蒿草,东倒西歪,好像被什么东西踩踏过。
杨振扒开蒿草,往里一瞧,大惊失色。
有一人趴在地上,衣不蔽体,血迹斑斑。一支利箭,透心而过。显然,此人逃亡之时,被人从背后射了一箭。
杨振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又查了查脉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人已经死透了,纵使百灵丹,也无力回天。
杨振叹息道:“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有何仇怨。但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安心去吧!”
杨振挖了个坑,将尸体掩埋,便准备离去。
不过,心生好奇,此人弓箭穿心,多处负伤,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
可是,为什么?
难道,这山里有山匪?
遇恶不除枉称侠!
杨振当机立断,顺着踩踏的痕迹,寻了过去。
卷毛狮子黑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跟在身后。
走了一里地,发现一条大路,直通深山。
杨振依稀记得,这条路好像是齐平谷道,乃是通往州城的必经之路。
此时,杨振终于弄清楚了,卷毛狮子黑一路狂奔,从城东偏到城北来了。
杨振翻身上马,缓辔而行。
齐平谷道,两山夹一沟的地势,蜿蜒曲折,长约千米。
杨振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在一面山壁之上,杨振有所发现。
杨振凝眸细看,骤然发现那些痕迹,都是刀砍剑划的痕迹。尽管轻微,但却不难识别。
杨振曾经读过一本勘验论,其中记载这一句话:存在即为合理,一切皆有迹可循,在于细微之处,微末之间。
因此,杨振一眼看出此处乃是一处杀人的战场。虽然经过掩饰,难以看出。但是,在细微之处,依旧存在蛛丝马迹。
杨振在此寻微究密,而据他千米之遥的深山中,却是热闹非凡。
那里,有一座齐平寨。
大寨主赫连池十分高兴,昨夜那笔买卖,着实不亏。不仅得了大批金银,还抓获了五名美女。
尤其是为首那名女子,杏眼桃腮瓜子脸,樱唇贝齿杨柳腰。面容姣好,顾盼生辉。体态婀娜。举止妖娆。
如此女子,好似天庭清仙子,又如云中美娇娥。
赫连池心如油煎火燎,欲罢不能。若非她性情刚烈,抵死不从,他早已霸王硬上弓。
赫连池倏然起身,直奔后宅。毕竟,即使得不到,一饱眼福也好。
骤然,一名喽啰跌跌撞撞,慌里慌张的跑进了来,险些撞个满怀。
啪!
赫连池抡起巴掌,把小喽啰打了一溜滚,喝道:“我三令五申,要你们举止从容淡定,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赫连池行为粗鄙,目不识丁。偏偏要求别人彬彬有礼,从容淡定,把齐平寨的喽啰们搞的不伦不类,无所适从。
他们什么人,小名叫贼,大号叫寇,干的是杀人的买卖,彬彬有礼有卵用?
小喽啰心里委屈,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跪在地上,慢条斯理的说道:“启禀大寨主,刚才山下来了一群黑衣人,要我们恭恭敬敬地把那五名女子和一干财物送出去。
我们不答应,他们就打了进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我来报信的时候,八名副寨主已经死了六个……”
啪!
赫连池抡起巴掌,又把小喽啰扇了一溜滚,喝道:“都火烧眉毛了,还叽叽歪歪的!”
说完,一把拽出鬼头刀,窜了出去。
“大寨主,要举止从容淡定。”
赫连池险些一头栽在地上,都这火候了,咱别提这茬行不行!
嗖嗖嗖!
十几名黑衣人蹿上前来,把赫连池围在中间。
“你们几个快去保护小姐!”
为首之人吩咐一声,十名黑衣人直奔后宅。
“赫连池,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奈何,你有眼无珠,抓了我家小姐,认命吧!”
说完,飞起一脚,正踹在赫连池前心上。
噗!
赫连池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为什么?我还…没…活够!”
说完,脑袋一歪,绝气身亡。
或许,这是有史以来,死的最窝囊的匪首。若他直接动手,还不至于此,怎奈他偏偏想彬彬有礼的交流几句。
可怜!可悲!可叹!
后宅中,苏绮雪手拿匕首,抵在胸前。四名丫鬟,手持利刃,站在四方。
她们被捉上山来,就一直如此,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有如此,方能保住清白之身。
咔嚓!
骤然,房门四分五裂,几名黑衣人蹿了进来。
“见过小姐!”
这几人,苏绮雪认识,都是义母身边的护卫。
当啷!当啷!
五名女子乍一放松,五把兵刃纷纷坠地,响声不断。
“下山吧!”
此处,宛如她的噩梦,一刻也不想停留。
几名死士换了衣服,保护着苏绮雪,下山而去。
至于这座寨子,被他们留了下来,作为秘密据点,以备不时之需。
山谷中,杨振寻找蛛丝马迹,乐此不疲。
骤然,一行人出现在面前,他们从山上而来。
杨振乍一见当中那名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
他不敢相信这是苏绮雪,但又确信这就是她。
果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曾经,追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鼻涕虫,居然便成了美若天仙的俏佳人。
一时间,杨振看痴了,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
苏绮雪也看见了杨振,只觉得面善,却记不起是谁。
不过,当她发现杨振的异状,顿时俏脸一红,暗呸道:“登徒子!”
几名护卫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不认识,那还不剁了他。
于是,抽出兵刃,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