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外的一处邢部院落,此时人来人往,秦沅汐领着三个宫女踏进。
几名官员瞧见云熙郡主来了,停下手中的活一同躬身,“下臣见过云熙郡主!”
“嗯。”秦沅汐很快发现大理寺那个李宗,朝他问道,“李寺丞,相关的卷宗整理得怎么样了?”
“回郡主,基本搬运到了,不出一刻钟就能放好。”
“那你们继续,等整理叫本郡主,这案子是陛下亲自托付于我,必须慎重。”秦沅汐催促,神情严肃。
“是,微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李宗言罢回头进屋忙活。
秦沅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竹制躺椅,斟了一盏凉茶,便躺在树荫下闭目小憩。
紫茵不辞辛劳,拿着一柄玉扇替自家主子扬风。
很快,李宗捧着几本旧书来到树下,将话托给紫茵。
“主子,李寺丞已将卷宗呈上了。”紫茵弯腰浅声唤道。
秦沅汐睁开眼,恩了一声,接过一本细细查看起来。
“李氏死前并无任何中毒迹象,身体完好,也并无外伤……”
挑了些重要的口述着,秦沅汐不免又开始烦躁起来。
看起来该是与当初调查无二,可既然皇祖母要求重新审理,那她还是要认真对待才行。
“那李氏可家有有父母兄妹?”因为心中不耻,秦沅汐此时也不愿称呼其名字。
李宗认可的点头,“禀郡主,李氏家中有一兄长,可那兄长是败家之子,从自己父母死后,便做主意将李氏送入宫中,而恰巧那年那兄长病故,自此李氏便无了亲人。”
“可是确定三妹是在李氏子时死后第二日清晨卯时出生?”
“正是,恰卯时一刻。”
一阵凉风从树底掠而过,惹得翠叶沙沙作响。
寒意,彻底的寒意。
秦沅汐她还本以为自家那个三妹是难产所生,可如今竟然被人肯定了时辰的真实性,那就不得不使幻想破裂了。
从子时正到卯时几近三个时辰。
她三妹竟是死尸冷了三个时辰后降生!
说是鬼婴,的确不为过。
此时连站在烈阳下的紫茵都是阵阵后脊发凉,发怵的朝自家主子望去。
秦沅汐毕竟初懂,心底自然不好过,早没了悠闲躺好纳凉的空闲,竟已是觉得太毛骨悚然。
这实在骇人听闻,要知那可是她三妹,换做民间,估计早就被烧死了。
“那……这世上莫非真能死尸产子?”秦沅汐还是不信,忍不住强撑着脸色侧头朝李宗望去。
“郡主有所不知,三郡主当时也是到了出世的时候,李氏初死不久,母体仅存的养分也是能够完成分娩的。”
再次被证实存在的可能性,感觉椅背透过薄衫的丝丝凉意,秦沅汐是真的躺不住了,在紫茵的搀扶下起身,仍觉得玉腿发虚。
为了不让外人见笑话,只得改为坐在躺椅,佯装作平静继续研究手底的卷宗。
李宗见此,施礼退开。
等研究完以前的卷宗,秦沅汐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否定的疑点。
此时袁杉也是带着几个手下就位,思索良久,她最后领着人去了清寒宫。
清寒宫为冷宫,宫如旧样,景色萧萧。
李氏死了十年,宫殿搁置,自然是无了人烟。
秦沅汐想过,既然李氏怀胎未曾被人发觉,那只能是两种情况。
其一是清寒宫喂食看人的宫女受了指使,不曾将事情告诉祖母或者其他任何外人。
其二便是李氏自己保守了这个秘密。
为何保守?情况或许有三种,那就是李氏自愧,或者借自己的子嗣报复皇家,再或者……,怕孩子被人害死。
第一种自觉羞愧,秦沅汐是不信的,能恬不知耻迷间……父王,有了孩子只能是拼命巴结彰显,怎可自愿冷宫受罚。
倒是第三种情况有可能,李氏指望孩子出世能够母凭子贵。
当然了,只是可惜孩子最后是个女儿,而且李氏也意外身亡。
要说李氏这种奢望极大的人有了身孕故意害死孩子来妄图报复皇家?
呵呵,可能性并不高。
秦沅汐不想了解太多,她需要的,仅是李氏的死因。
病逝?自杀?被害?
在清寒宫转了几圈,秦沅汐觉得劳累,便回到了云夕宫。
此时正直申正。
还未将一口茶饮尽,便听宫门口传来杂乱的声响。
秦沅汐骤然眉头紧蹙,“外边怎么回事?”
“奴婢出去看看。”紫茵也是觉得不对劲,得到允许急忙往外赶。
还没出门,就见一个累极了的丫鬟脚踝一顿,应身而倒。
再细看,那来者竟是梓芸。
她趴倒在地,一手握着几根叶子,再也没了站起的力气,待见着首座的秦沅汐,眼里瞬间焕发光彩。
“主……主子,您要的纁草和……玉石……”
梓芸诺诺几声,终于是软倒在地,整张脸任由挨着地上。
紫茵和秦沅汐都是被这番景况吓了一跳,秦沅汐才连忙迎上前去。
地上的梓芸显然累极,浑身上下因喘气起伏,汗水湿透了上下青衫,隐约都是可见一些里面的内衬。
扎好得头发早已是散乱,细看下,鬓间还沾了些枯黄的树叶。
而最为显眼的,腿脚间的衣服透着血红,那是骑马磨破了皮肤,谁也不知严重与否。
这模样怎么看都是让人惊叹生怜。
紫茵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若不是手中有令牌,怕早是被皇宫的禁卫当做疯婆拦在门外。
“梓芸你…你这是真到……华山了?”秦沅汐错愕道。
她只是意在惩罚,并不是必须要梓芸到华山的。毕竟华山离京城一百多公里,要想一天内赶回,异想天开。
地上的梓芸听见问话,又是虚弱的摇头,“奴……奴婢无能……,未能到华山……,只…”
“嗯,”秦沅汐认可地轻颔首,并未在意。
这倒是正常,她根本没指望梓芸真能到那么远。
目光下视,又是瞧见了梓芸下身的鲜红,秦沅汐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也不曾清楚梓芸骑过马,心底权当是她是自己爬山受了伤,
笔直伫立,朝紫茵努嘴,“赶紧扶她去休息,我怎么看着快要不行了?”
紫茵不敢拖拉,当即吩咐两个小宫女要抬梓芸下去。
眼看几人要出大殿,秦沅汐又才补充,“她这样子晚上就不要倒夜香了,”
“……待明日再补上。”
噗——
几人猛惊,险些脚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