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见黛靡误会了,赶忙解释说:“姐姐,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姐姐你在明,妖怪在暗,我是担心姐姐一时不慎,再吃了亏,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同道中人,遇见了岂能不帮一把?更何况姐姐对我还有赠衣之恩呢!”
尽管黛靡出身混元教,手段不凡,但毕竟涉世不深,十方的话又是真里有假,假里有真,说的言辞诚恳,黛靡一时间也颇为感动。
“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方才是我态度不好,向你赔罪。”黛靡倒极为爽快地说道。
“姐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不过我看这贺家个个心怀叵测,要想查清楚这血傀儡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姐姐你还是单人独骑前来,怎么连个帮手也不带呢?”十方又问道。
“师命不可违,更何况这是宗主大人亲自下的令,让我独自下山,旨在考验于我,因此我一定要查出血傀儡,决不能辜负了师尊和宗主大人的信任。”
十方一直对师父这个词充满敌意,听黛靡这般说来,登时回道:“我说你师父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只派你一个单身女子,也有点儿太儿戏了吧?”
黛靡一听十方言语对自己师尊不敬,登时怒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污蔑我师尊!”
十方可不知道在黛靡心目中,师尊犹如神明一般,一看黛靡变脸,也知道自己触了黛靡霉头,赶忙解释:“姐姐,你别急,我可一点没有污蔑你师尊的意思。”
十方刚说完,黛靡脸色愈加难看,“你没有对我师尊不敬,那就是看不起我了,认为只有我一个人来,根本不可能查清楚血傀儡,你是这个意思吗?”
十方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心说我嘴咋这么欠呢,说什么不好,非说这话干嘛。
“姐姐,你千万别误会,像姐姐你这么冰雪聪慧,肯定早看出来,贺家除了贺老头外,没一个正常的,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吃亏嘛。”
十方这话倒是让黛靡感同身受,“这一点我也有所察觉,感觉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处处戒备提防,我一点儿东西都没问出来。”
十方见黛靡眉头轻皱,又说道:“姐姐不必担心,现在不是有我了吗,咱两个联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黛靡听十方这么一说,愣了愣神,轻声念道:“难道师尊大人说的帮手真的是你?”
十方一听黛靡话里有话,想起方才黛靡保自己的时候,说什么宗主大人告诉她会有一个挂头披幡者来做她的帮手,便又问道:
“姐姐,你刚才说那什么宗主大人在你下山前就算到我会来帮你,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黛靡心里也颇为疑惑。
“我下山之时,宗主大人只说我此行艰险重重,或许有性命之忧,命我小心谨慎,但这是我命中劫数,只能让我独自前来。”
十方吃了一惊,“有性命之忧?那还让你一个人来?”
黛靡却不以为然,“宗主大人说了,我师尊早有安排,到时自会派人来帮我度过这场劫难,保我安然无事,虽然我问了,但宗主大人一直讳莫如深,并没多言。至于什么挂头披幡的和尚,是当时为了保你,我自己加上去的,宗主并没说来帮我的会是夜提刑。”
“等等,姐姐,你这一会儿宗主一会儿师尊的都把我弄糊涂了,也就是说你的师尊并不是这宗主大人了?”
黛靡点点头,“宗主大人是我们混元教的教主,而我师尊是宗主大人驾前十金仙之首,并非是同一个人。”
黛靡说的是毕恭毕敬,但十方心里却不以为然。
我就说么,世上哪有人能未卜先知,十个算命九个骗,还有一个瞎扯淡。不管是她师父还是这什么宗主,个个装模作样,故作高深,十有八九都是瞎扯淡的。
虽然十方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没敢说,刚才就因为自己随口一句,黛靡险些翻脸,十方可不敢再随意诋毁黛靡的师尊和宗主了。
“如果真像姐姐说的,还有性命之忧,那姐姐你何必还要查呢,更何况还要受那几个少爷小姐的窝囊气。”
黛靡摇了摇头,“我身为混元教弟子,本就以降妖除怪为己任,身处险境是家常便饭,岂能为此就生放弃之念?不过此事与你并无关系,你也没必要以身犯险,如果害怕,还是及早离去为好。”
十方并不知道,黛靡虽身为女子,但性情高傲,极为争强好胜。
此次下山,黛靡早就暗下决心,这是自己第一次挑大梁,如果查不清血傀儡,不仅辜负了宗主信任,还丢了师父的脸,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混元教,是宁可一死,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十方见黛靡毫无畏惧,不免有了自惭形愧之感。
她一个女子尚且不惧,我十方六尺男儿,岂能连个女子也不如?
黛靡一番好意相劝,反而激起了十方已经死了五年的自尊,也忘记了要想活的长,装傻别逞强的座右铭。
就见十方一拍胸脯,“姐姐说的哪里话来,我也是堂堂夜提刑,连阴煞摩罗都不惧,哪会怕什么血傀儡,这次我们夜提刑混元教联手,必定大杀四方,无往不利。”
黛靡听十方这么一说,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冲十方点点头,以示感谢。
十方方才极尽谄媚,也没能博得黛靡一笑,此刻见这梨涡浅笑,顿时连北都找不着了。
心说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自己一直觉得这哥们就是个傻子,为搏美人一笑,连江山都不要了,现在才明白,为美人一笑,江山他娘的算个屁。
十方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又问道:“姐姐,那血傀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血傀儡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自从我来了,凡是问起血傀儡,所有人都嗤之以鼻,说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传说?”十方微微一愣,“是什么传说?”
黛靡煞有介事说道:“他们说,所谓的血傀儡,是孝沧镇一直流传的一个传说,说如果有人坏了孝沧的规矩,就会有个笑脸傀儡,身穿红袍,手拿刻刀,将坏规矩的人做成一具没有脸的血傀儡。”
十方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姐姐,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大人为了吓唬小孩子故意编出来的呢?”
黛靡没好气的瞪了十方一眼,“连你也这么说,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想要嘲笑奚落我吗,早知道不告诉你了,更可恶的是那几个少爷小姐,还说我没事找事,要不是贺员外,估计早就把我撵出孝沧镇了。”
十方本来听黛靡一本正经地说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传说,才忍不住发笑,但一听黛靡说贺家的几个少爷为此竟要把黛靡赶出孝沧,心中就是一动。
“姐姐,我本以为姓蒋的他们是瞧不起我,才处处刁难,但姐姐你是他们师父特意请来的,他们也如此,恐怕其中必有缘故。”
黛靡也点点头,“你总算不笨,如果血傀儡真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他们为何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而且血傀儡是宗主所说,一定不会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