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衣公子说话牛哄哄的,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怎么形容呢?拿老百姓的话讲有点穷嘚瑟。
沈白歉意的冲着蓝衣公子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的都卖完了,客官要是想玩,可否等过几日?”
“卖完了?”蓝衣公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我还没买,你怎么就可以卖完了?”
沈白皱起了眉,这话说的实在是没水平。
你一没预约,二没订购,三没交订金……我干嘛还要给你预留?你以为你是我爹啊?
“抱歉,真的是卖完了,客官要是想碰碰运气,只能等过几日了……做买卖讲究个诚信,一天的卖出数量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蓝衣公子噘着嘴,一脸的不爽,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
少时,却听他遗憾的长叹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你这游戏说白了是犹如关扑赌运一样,卖的少了,赚不到钱,卖的多了,有坑蒙之嫌。”
看不出这人年纪轻轻,穿着华丽,还能说出这样明智的话,着实是挺不容易的。
“客官说的是,在下这是小本买卖,又是类似关扑的游戏,多了少了,都不好。”沈白赞同的道。
“你下次什么时候出摊?我来试试运气。”蓝衣公子追问道。
沈白觉得他很烦,伸出一个拳头敷衍道:“就十日之后吧。”
“十日?”蓝衣公子闻言愣住了:“做生意哪有你这样子的?不是我咒你,你这生意乃是取巧的生意,两三次赚钱尚可,若是时间长了,只怕你这招就不灵了……休要说旁的,你手中定然还有存货,拿出来,我今儿心情好,说什么也得抽一张试试运势!”
沈白跟没听着他说话似的,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小五回去。
那蓝衣公子见沈白不理他,很是不爽。
他往沈白身前一站:“不许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欠揍吧!
沈白斜眼看到距离蓝衣公子的不远处,有几名闲汉状若无意的逛街,实则却一直往蓝衣公子这里偷瞄,便打消了揍他的念头。
他向蓝衣公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客官说的对,不过我并没有打算用这手段赚两三次,对于我来说,一次足矣。”
蓝衣公子有些不明所以:“一次?你适才不是说十日之后还要出摊吗?不做这买卖你出摊卖什么?”
沈白笑了笑,道:“公子若想知道,十日之后再来集市便是了。”
说罢,他便跟小五拿着东西消失在了人群里。
蓝衣公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边看着沈白消失的方向,一边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道:“这个人,嘿,有点意思。”
……
小五回头看了看在远处驻步的蓝衣公子,好奇的问沈白:“公子,这买卖今儿挣了这么多钱,你真打算以后不做了?”
沈白淡淡的道:“当然了,这种生意,最多赚一次就够。”
“为什么呀?”小五有些不甘心。
按照小五的估计,他跟沈白今天最少赚了五六吊钱,回头若是平分了,几乎都能赶上他在县衙小半年的收入。
沈白耐心的为小五解释道:“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取巧的游戏,看着新鲜,所以一时间才会吸引大量的人来玩,时间长了,就会显的单调,而且这种东西制作极为简单,不用一夜,就会有人仿造,到时候只怕市集当中遍地都是刮刮乐,而且形式会越发新颖,咱们何必跟他们去争呢?”
小五仔细想了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不过小伙子明显的还是颇不甘心。
“就算是这样,那凭白就让别人抢了咱们的生意,太窝囊了。”
沈白乐了乐,下话没有继续跟小五说。
刮刮乐这种东西,他一个人偶尔出来赚点零用钱,倒也没什么,一旦被旁人模仿,弄的遍地都是,到时候官府必然会下令禁止,并派人抄查。
自己和小五在大街上卖刮刮乐,要真被人抓到县衙里审讯,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小五一脸的颓败之色,又问道:“既然公子不打算再做这行买卖,适才和那人约定十日后再来,拿什么卖他?”
沈白轻轻的咳了一声,没回答他。
跟他约定了我就一定要去吗?这孩子真实诚。
……
今日小赚了一笔,但意义非凡,对于沈白和方小五来讲,都属于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桶金,不论如何,都应该庆祝一下。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顺便上了趟市集,买了不少的菜品,还有一壶花雕。
沈白打算今天晚上下厨,好好的展露一下手艺,犒劳一下自己和小五。
回了县衙,沈白便去了伙房,将今天买的鱼和肉逐一收拾干净,小五则是兴冲冲的给沈白打下手。
沈白今天很有状态,亮出绝活,连做出黄焖鸡,红烧狮子头,盐水鸭等等……
“大功告成。”
在沈白看来,算是一餐精致的饭菜终于完毕。
小五站在一边,闻着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口水都要流一地。
两个人准备碗和筷子,刚准备享受庆祝,却见伙房的门被推开了。
负责外衙伙食的赵伯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可晓得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居然躲在这里偷食儿!知道这伙房是谁的地头不?”赵伯吹胡子瞪眼,没有好气的大喊。
人人都有自尊心,赵伯身为县衙外厨的伙夫总领,平时里整个县衙的吃饭问题,谁该吃什么,谁不该吃什么,全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俩小子居然背着他开小灶?
此举深深的刺伤了赵伯的自尊心,比当面抽他一个耳光还难受!
老朽做的东西,难道还不如你们俩小崽子做的好吃吗?
赵伯脑袋大,脖子粗,一脸的横肉相貌很是凶悍,小五看见他有点打怵,一个劲的往沈白身后缩。
“赵伯别见怪,在下前一段时间不慎落水,身体还未调养好,小五今天特意给我买些荤腥,补补元气,我们怕你劳神,就没敢叨扰你,自己下厨了,赵伯勿怪。”
赵伯轻轻的‘哼’了一声,暗道这读书人跟正常的捕快有点不一样,说话拐外抹角的。
好好的一个自杀,非说成什么不慎落水,蒙谁呢?
“我才懒得管你们咧!你们乐意做什么便做,只是别把老子的伙房糟践了!回头好好给我收拾着!”别看赵伯只是个厨子,但却甚能摆谱,脾气大的很。
在这越州县衙内,这老厨子资历算是最老的,连送走了好几任知县,年轻的衙役捕快见了他较为尊重,或者可以说是让着他。
“那是自然。”沈白和小五一个劲的点头。
赵伯走了进来,仔细的打量了一圈伙房,似乎在检查有没有东西被他们俩弄坏。
对于一个伙夫来说,这伙房便是他们的战场,锅碗瓢盆,刀俎米面便是常备的枪弹,每日仔细检查一遍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沈白很明显的注意到,赵伯在伙房内检查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把目光扫向自己做的菜,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凭心而论,赵伯做的饭,沈白吃过几次……真心不是特别好吃。
赵伯绕了一圈后,目光又在沈白做的饭菜上狠狠的盯了一会,方才道:“沈白,县尊大人着你到书房去见他。”
这老伙夫,瞎搞了半天原来是替柳有道找人的?
有事你不早说!废什么话!
沈白看了看饿的一脸苦相的方小五:“小五,你先吃,我去见过大老爷。”
方小五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打雷,但这小子很够意思,他也站起身,向着伙房外走去:“公子,我先回去歇歇,回头咱一块吃,我等你!”
看着方小五捂着咕噜叫的肚子,一脸疲惫的走出了伙房,沈白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实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