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融入
去孤儿院那天下着小雨，刘博向所里请了天假，想要将两兄弟亲自送去孤儿院再回来。
他接过沈续背上的那个大背包：“还有别的东西吗？”
沈续朝老人屋的方向望了望，摇头。
“那我们走吧。”
走了两步，沈续又停住：“刘叔叔等我下。”
他松开小宇的手跑进老人屋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轻轻擦去上面那层浅灰，抱在怀中回到客厅。
“你拿的什么？”
“我想把奶奶一起带去……”沈续望着刘博：“可以吗？”
刘博抿嘴：“当然。”
三人走到楼下，裘姝芳撑着伞从车边走近：“走吧。”
沈续走到车前又回头望了望，这个地方他们住了那么久…...就这样离开了……
“再不走就赶不上车咯。”
沈续回头钻进车内，刘博随后坐到两兄弟身旁，轻拂去肩上的雨珠。
一路上沈续都没怎么说话，只看着前方，任车辆开往越来越不熟悉的地方。沈初宇靠在哥哥肩上睡去，双手抓着他的胳臂，稍一动他便会哼唧两声抓得更紧。
路上换乘了一次大巴，开了近一个小时下车，再坐上出租车，开了约二十分钟才到孤儿院。
站在孤儿院门口，沈续望着那写着“姝芳孤儿院”的大门，恍惚以为这是个学校。
“院长您回来啦？”
有个笑容很灿烂的阿姨从里面跑出来，扶住同样脸带笑意的裘奶奶朝两兄弟看过来。
“这就是您说的那两兄弟吧？”
“嗯。小续，小宇，这是邓阿姨，咱们孤儿院的生活老师。小邓，这是刘警官。”
“刘警官好。”
“您好您好。”刘博伸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打过招呼又揽过两兄弟肩膀：“小续小宇，叫邓老师好。”
“邓老师好。”
沈续看着眼前的邓老师，样子看起来很亲切。
“你们好呀，坐车来累了吧？咱们先进去。”
一行人走进孤儿院，本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看见走来的一群人停住手中的事情，就那样盯着他们看。沈续一手牵着小宇，一手牵着刘博，看着院子里高矮不一，年龄不同的男孩女孩们专注的眼神，略有些紧张。
裘姝芳招呼来院子里的小朋友们，向他们介绍了新来的兄弟俩。
“以后，小续和小宇就是大家的朋友、家人了，大家要互相帮助，好吗？”
孩子们大多都只点了点头，只有少许几个人发出了“好”的声音。沈续感觉人群中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四处寻了寻，最边上有个跟小宇一般高的女生拿着个布娃娃盯着他，目不转睛。
裘姝芳招呼刘博在院里吃过午饭，又参观了下孤儿院的各个区域。
“您尽管放心，我们这里虽然条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足够这些孩子们生活了。”
“没有没有，这里很好。还真的是麻烦您了。”
刘博从怀里拿出早准备好的信封递给老人：“因为……手续不全，我也想再试着找找两兄弟的父母，不想过早把他们当作孤儿长留在这里……这是一点生活费，就当……”
“哎哟。”裘姝芳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大小伙笑了：“真的不用，两个孩子多两张嘴，我们这里可以负担的。”
“可……”
裘姝芳笑着打断他，刘博见她这么坚决也不好再坚持。他弯腰谢过院长，走到院里准备再看两兄弟一眼就离开。
院子里。
沈初宇偏头看着角落那个盯着这边看的小女孩撇嘴：“哥哥，她为什么老盯着我们看啊？”
“我也不知道。”
沈续牵着小宇走向角落，小女孩看见他们走过来起身跑向别处。
“跑什么呀……”
沈初宇觉得她怪怪的。
“算了，可能只是新鲜吧。”
两兄弟折回原来等待刘博的地方，刘博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他们咧开笑容：“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很多可以玩的。”
“感觉是挺不错的！”
沈初宇回答，沈续轻轻点头附和。
“时间也差不多了，刘叔叔要准备回去了。等改天不忙了我再来看你们。”
沈续望着他，太阳在他脑袋后方若隐若现，他本想说点什么，看见他那开心的笑容又作罢低下了头。
刘博伸手摸了摸两兄弟的头发：“你们放心，叔叔一定努力帮你们把父母找到。”
“嗯。”
刘博离开了，沈续就那样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害怕。
好在孤儿院真如他所说，是个比老人家里要热闹许多的地方。
沈初宇性格本就外放，加上那么久没有跟朋友们玩闹，突地看到这么多同龄的小孩，自然是雀跃的。刚到的那几天，他每天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时不时跟小孩们搭几句话，很快便混熟了几个朋友。
倒是沈续，从来了到现在，一直没什么话。常常坐在一个地方看院子里的人，更多时候目光都是在追着小宇的身影跑。
“你怎么不去跟他们玩儿呀？”
邓依走近沈续柔声发问，她观察他好几天了，好像都没结识过什么朋友。
“我就喜欢坐着发呆。”
邓依笑笑，伸手轻抚他脑袋：“来，阿姨给你看个东西。”
沈续跟在她身后走进一间教室，看见她从架子上抽出几本书，他眼睛闪了闪。
“我看你带来的东西里有本书都快翻烂了，猜你应该是个爱看书的孩子吧？诺，这几本童话书是我最爱跟小悠讲的，她也不爱跟别人玩。”
“小悠是谁？”沈续接过她手里的书抬头。
“小悠就是那个老喜欢抱着布娃娃躲在角落的小女孩呀，上次吃饭她还想跟你们坐一块儿你忘啦？”
“哦……”沈续想起前两天吃饭时，那小女孩端着碗跟在两兄弟身后的样子：“可是我一回头她就跑了。”
邓依嘴边挂上一丝苦涩的笑，小悠因为不会说话，两岁不到便被父母哄骗着丢在大马路上，被送到这里来之后，对身边的一切都畏畏缩缩的。
“她不会讲话，大概是怕你们会不喜欢她。”
“她不会讲话吗？”沈续以为她只是没在他和小宇面前讲过话。
“嗯，她是哑巴。”
沈续看着手里的故事书，脑海里又滑过老人咿咿呀呀笑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