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哥你也不必现在就给我,以后有钱了再给就行。”王不留把嘴里的生枣全硬生生咽下去了,卡在一半还扯着通红的脖子用拳头吃力的重重打了几下,心肝都快给咳出来了才没死过去。
“活了。”王不留长舒了一口气,继续伸手去摸生枣。
“钱,不至于比性命还重要。”问鬼卿转头淡淡道,火长大了一些又灭下去。
“我没腿能活,没钱不能活。”话毕,王不留还一脸傻笑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就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故意的。
话音很小,手里力度却很大,是非常大,活生生要取走他老命那么大:“那没有腰呢?”
躺在地上傻乐的人忽然一声接一声的嗷嗷惨嚎起来,和搁浅的泥鳅一般打了几次挺都没躲过去,那只妖孽干净的手还在用力掐着他的腰,手腕上有一圈干净的平安符。
他老子的!
老子的腰……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他丫的……讨命鬼……松手松手松手松手松手松手啊!
“腰腰腰腰,腰比钱重要,比钱重要,认了认了认了,老子要腰,腰腰腰……”眼角挤出了泪花,王不留只能求饶,即将要被问鬼卿一只手弄死了。问鬼卿却恍若置身事外,不闻某人的惨叫声一般,漠然盯着没燃起来的火。
那只手……是不是他的?!
魂儿魂儿魂儿,魂儿要没了!
阵阵鬼哭狼嚎之后那只手终于松开了,王不留躺成了一只稳重的咸鱼,他老子气儿都懒得去喘了,跟卡了刀子一样,喘一下都要裂开了。
疼!
他老子的,王虎仗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吗!
要换了别人,王不留铁定拼死老命也先把他的手先剁了,然后把他整个砍了,剁碎了包饺子——拿去喂狗!喂狗!喂狗!全他老子的去喂狗去吧!
“他老子的……”王不留半眯着眼睛轻轻喘了喘,让自己吊着一口气勉强活着,半顷招回了七魂六魄,嘴角微微卷起来:“……那是在刚刚,现在老子还是要钱,哈哈。”
话刚吐出来,余光就看到问鬼卿冷冷压下去的眼神,是个不经意察觉的极浅的白眼。
冰冷而妖孽,才看清一个眼角就令人寒毛肃然,血脉冻凝,很明显的明示——那你去死,老子发善心烧给你,不止每年清明!!!
立刻!马上!!!
“……”
问鬼卿冷眼看着又灭下去的火折,眼里深而黑,轻轻吹明了火折上的火苗。脸上和手上没什么生气要打人的动作,清澈的眸子盯着小小的火苗,但王不留知道他都想立刻把手里的火给吞下去了——把火吃了,全吃了!
第一次见问鬼卿生气,王不留有点儿……有点儿发了疯的想笑。
“……”
“……哈哈哈哈!”身后狂笑酝酿了片刻,身后发了疯的傻笑袭来时,手里的火一斜,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了,疯了,疯了。此刻王不留只有那张会笑的大嘴活着,张牙舞爪的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问鬼卿看着指尖的那撮烟,用指尖搓了搓,淡淡道:“闭嘴。”身后的笑声果然干净,透彻,痛快的停下了。
重新吹明了火,问鬼卿刚扯出旧书的一角,一本改造过的“狠人太极”就在手肘处试探着轻轻敲了敲。
敲。敲。敲。
问鬼卿把眼神淡淡的偏过去。
“卿哥,烧这本,火容易起。”王不留拿着那本书往上递了递。问鬼卿拿过那本书放到膝盖上,随意的一打开便是两个抱成一团的小人。
“……”
王不留喉结生硬的颤了颤。
“嘶啦。”王不留心口一疼,看着几对小人儿被他从书上毫不留情的扯下来放到火种上烧起来,丢到柴上。
抱团的小人儿们被火一点一点的淹没。
火真大。
“嘶。”心痛,王不留捂了捂心口,偏头眼也不眨的最后看他们一眼。
问鬼卿见火燃起来了,看着越来越大的火,把书合起来还回去。
留恋的眼神撒在书上,王不留忍痛割爱:“卿哥……我……已经……已经改邪归正了,你就……全烧了吧。”
“嗯。”下一刻,书被如愿的丢进了火里,火舌瞬间就把书给叼进嘴里嚼嚼嚼。
王不留表情由勉强装装样子变为不可思议,化为目瞪口呆:“为什么来真的?!”
他本性也没那么邪……吧?
“不然?”问鬼卿偏头,添了几根柴。
火里的书一页一页卷起来,上头的小人跟在火里跳舞似的。
“卿哥!快!快翻一下!”王不留扯着脖子看着越来越旺的火,又急又疼,撒娇似的伸手拉了拉问鬼卿的衣袖:“让我看他们最后一眼,求求你了。”
问鬼卿找了根细木棍,一页一页的缓慢挑着,所有的抱团小人全在王不留眼皮底下烧干净了,最后是正正经经的一个人在半张纸上,左右倒卷肱,揽雀尾……起势。
修身养性。
完。
“唉。”跟了自己四五年的小本本没了,王不留也松手了,但随即就看到问鬼卿把几个小土豆埋到烧碎的草木灰里煨着。
土豆?!
这种穷山沟哪儿来的土豆,难不成是……偷的?
“偷的?!”王不留一愣,连忙双手撑着地把自己的头抬离地面,手肘撑着地把自己拖过去,扯到腰痛得龇牙咧嘴,痛呼道:“卿哥,快快快,递腿儿过来。”
问鬼卿把放到膝盖上的手抬起来,王不留把脑袋放下去枕着他的腿儿。踏实的靠下去了,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他好看的下颌。脑袋动来动去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真自在,难怪那个小的在这儿睡得那么稳。
王不留又舒了一口气……不,还没有舒,下一刻他想起了那几个小土豆,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漠然的问鬼卿……的下巴尖。
“卿哥。”
“嗯。”问鬼卿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啊。”王不留啧了两声,开始纠结起眉头来:“你可是堂堂的公子殿下,万人之上,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小脸儿不染铁锅灰。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说出来不好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