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多说话，伤嗓子

“嘶。”王不留一脸不快的倒吸了口冷气，“能不能不要下这么识趣儿的雨啊？”

　　“……”

　　未眨下眼皮的功夫，雨开始下大了。

　　果然，王不留的心愿老天都会反着实现。鼓起全力打了几声闷雷，雨点开始大颗大颗的砸下来，看来这场雨不小。

　　“哎呦，什么东西？”脑门被砸了几下宛童才反应过来，大喊了几声“下雨了。”

　　“下雨了，别淋湿了，快回去。”王不留一把拎起了小仙儿，另一手拉起问鬼卿的胳膊转头说了句：“宛童快回去。”

　　大雨就赶在身后追着过来，王不留把小仙儿放下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是一阵灰蒙蒙的大雨，宛童跑得最快，一根头发丝也没打着。倒是王不留刚刚把小仙儿抱在身前，又推着问鬼卿跑回来，最后一个进屋檐，后背淋湿了一大片。

　　“殿下您淋湿了没有？”看了看小的没打湿，宛童又过去看了看问鬼卿，王不留倒是觉得他有点儿太监急了。对宛童勾了勾手说清楚：

　　“卿哥身上就落了三滴雨，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事。”王不留自信的说着，背后忽然猛的一凉——宛童那丫重重拍了一掌上去。

　　“小王爷您快去换衣裳吧，别着凉了，我先去生个火。顺便给殿下拿件厚衣裳出来，殿下容易着凉。”

　　王不留还想再回一句“您老操心多了，卿哥至于那么弱不，不……”，问鬼卿就转头捂着口鼻咳了两声——着凉，或者即将着凉的那种生病咳。

　　“卿哥……”你也太不行了，王不留心底叹了口气，难不成他刚刚数错了，应该是四滴雨？

　　“我马上去。”王不留拿了两件衣裳出来，一件披给了问鬼卿，另一件一看就是他老子选的粉色小斗篷把小的那个裹了起来。说了句“你好看”，小仙儿才安分的窝在斗篷里陪在问鬼卿身边。

　　宛童的火也生好了之后就开始拿起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碗碗之类的往地上放，王不留也第一次庆幸他刚来的时候没有赌气把被褥拖到其他地方去。他们房里除了被子占好的位置是干的，其他地方没多大一会儿全都湿了。

　　“穷又不是瘸，补个屋顶怎么了？”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漏得有些厉害的地方很快就接了满满一罐水，宛童在它溢出一半的时候赶紧去把它倒掉。

　　“娘。”王不留换了衣裳，许久没有再出现过的凄凉感随着越来越冷的湿意蔓延开来，还有屋子里满地的陶碗烂罐在唱着响亮的悲歌。小心的踮着脚跨过一地的瓶瓶罐罐拐到问鬼卿身边去，当然旁边那个小红人一直挨着他。

　　“卿哥，有事么？”王不留俯身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发烫，这病的速度简直超乎王不留的想象，就算湿邪倾入身体也太快了——皮薄？王不留啧了声，问鬼卿刚想说没事，转头又咳了起来。

　　“卿哥，好好休息。”王不留扯了扯他的外衣，捏了捏他的肩膀，转头问宛童：“宛童，你家的蜂蜜上次没被王玉竹那混球讹完吧？”

　　“还有一些的，就是没有那罐好。”宛童说着去翻出一个小破罐子来，擦了擦上头的灰递给王不留。里头有些杂质，不太干净，成色也不行。

　　“只能看不能吃吧，宛童有姜吗？”王不留在拿了只筷子挑了点儿出来尝了尝，还可以。

　　“这个真没，上次小仙儿把蜂窝一把端了，现在找蜂蜜也难了。”宛童道。

　　“他老子的王玉竹，把好的拿走了。”王不留翻了一大一小两个碗用热水调了点蜂蜜水，“先这样吧，如果严重了就抓药去。”

　　“小王爷，蜂蜜水有用吗？上次二殿下也是淋了点儿毛毛雨，病了一个多月，喝药都压不下去。”宛童抓了抓脑袋，问鬼卿又咳了几次，小仙儿抱着他的一只手暖着。

　　“……不知道，看命吧，老天让他病个够我们插手也没用。”王不留一笑，“病重了就看大夫去，反正我有钱。”有钱就是硬气，王不留端了两碗蜂蜜水过去，一碗递给了问鬼卿，一碗刚要递给了小仙儿又拿了回来，吹凉了又递过去。

　　“小仙儿谢一次王不留。”小狐狸捧着碗一口一口喝着蜂蜜水，王不留随口回了句不谢，转头看着问鬼卿。

　　“卿哥，你的烫不烫？腻不腻？”王不留眉头拧了起来，他爹给他喂药的时候直接捏着他的鼻子就灌下去扯着他的脖子晃一晃，一直咽下去才放开。偶尔江篱在场的时候他老子会装模做样的给药放几大勺蜂蜜，再灌下去，又甜又苦又腻的一路到底，他宁可病死也不想喝他爹的药。

　　问鬼卿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时一阵难受，又低头咳了咳。“能喝就行，别多说话，伤嗓子。”王不留忽然一阵心疼，按他自己，只要不是立刻要他命的都是小伤小病。可是换成了这个人，他轻声咳一下都让王不留疼一下。

　　雨越下越急，屋里的雨也跟着大了起来，雨滴落敲打罐子的声音也更大。

　　“宛童啊，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王不留问，宛童已经开始熬粥了。

　　“差不多两年多，反正就是和小仙儿的年纪一样大。之前就我和二殿下两个人，等于是四处流浪，无家无依的。也找了很多地方准备落脚，有在穷山村的，也有在深山老岭的。但是前几年风不调雨不顺的，他们都把罪过加到二殿下身上……”

　　宛童顿了一下，把熬好的第一道汤盛出来又加了次水，继续说：“反正就是对我们俩赶尽杀绝，房子被砸被烧也不是两三次了。外头的人怕二殿下，说他……”宛童恰当的停了下，其实王不留也想就让他说到这儿，说到这儿就行了。

　　王不留转头看了下问鬼卿，因为发热脸有些微红，尤其是平耳尖的脸上这条线，粉粉淡淡的。他看向问鬼卿的时候，他丝毫不在意这些过去，喝完了蜂蜜水，舌尖把嘴角的一点点也吃干净。很可爱，王不留有种上手替他擦一擦的冲动，然后捏一下他的鼻子告诉他：干净啦，卿哥。

　　王不留一笑，转过头看着宛童。

　　“里头的人也……但还好处处有大殿下和时君迁帮衬着，我们最后就搬到了这里。”说到这个破屋，宛童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举着木铲子就撒开了心门说。

　　“这个破房子是我们捡的没人的，本来比现在好那么一点点的，但是也被砸过几次，就这样了。反正人活着有住处，饿不着也冻不着，美得很。”宛童说完得意的搅着锅里快要糊底的粥。

　　雨一直下，问鬼卿给小仙儿加了床被子，小仙儿的屋子倒是没有漏什么雨，只是靠近门的地方沙子冲散了一些。隔壁屋倒是没这么好的条件，王不留一踏进去便是一汪水，得亏地上扑了一层木板，不然和睡在外头根本没有区别。

　　“哎呀，那儿怎么也漏雨了？”

　　“不是哪儿哪儿都……”王不留顺着宛童的声音看过去，是两套被褥的里头。

　　“小王爷，二殿下夜里睡着了淋到雨根本不知道，我把它往您这边拉一拉啊。”宛童说着把里头的被褥往外拉了拉，中间隔着差不多一掌的距离。

　　“诶，宛童。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淋到雨不知道，卿哥又不是傻子。”王不留笑了笑，就算他不知道疼，夜里也看不见，但淋到雨总感觉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