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成荫,王不留一手抱着小小的长离,背着他父亲的刀。
现在那把刀,准确来说是他自己的。
他把抹额从眼睛往上移到额头,许久没有同阳光正视过,今日的阳光甚好,只是连着一些稀碎的毛毛雨。
王不留将头上的帽子往后推了下去,然后将手挡在长离的眼前,再一次往柳树底下靠了靠。
“哥,我们还要去哪儿?”长离举高双手拿着王不留的手掌挡在额头上,望着前方在阳光里晶莹剔透的丝丝细雨。
他和王不留去过很多地方,准确的来说是一直在去的路上,从未在任何一个地方待过五天以上。
王不留伸手拨开了长离面前的柳枝细叶,让他的视野更宽敞一些。
“回家。”他微微笑了笑。
“我们回家?”长离转身抱着他的脖子,问道:“回哪个家?爹和娘不是住在这里。”
“娘喜欢那里的风景,所以爹和娘住在那里。哥喜欢西河的风景,所以带着长离回到这里。”
夜里王不留带长离去那方墓前看过几次,有人会去打扫那里。到底是哪位好心的闲人,他没有见到过。
还是常常会头痛,记忆里和梦里总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梦里他在那人身后试着唤那人,那人回头了他也看不清楚脸,具体唤的是什么……王不留醒来也忘记了。
他记得父母是他背着去葬的……一个人去的。
记忆里总有很多缺失的地方。
他为何认得塞外那些小路,为何知道王家是被问白蔹所灭却忘记了那日他为什么不在,为何王长离是问秋石送到他手里的,为何习惯了身上奇奇怪怪的带帽衣裳,为何背上会多出那么多不知来处的伤口,为何把银镯当出去时就像将心掏了一半一样痛。
长离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可是为何……要给他取这样的名字?
王不留也忘了。
为何为何,王不留终究也只记住了为何二字,为何的源头,他千方百计的去想过,都没有结果。
银镯上的一行小字——来日方长独认卿。
卿?
是指谁?
他要去认谁?
“哥?”长离的声音让王不留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王不留伸手理了理长离的衣裳,问道。
长离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道:“长离也喜欢这里的风景,这里的雨也比外头的好看,上头有太阳。”
“嗯。”王不留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放到了地上,面向他单膝蹲了下来。
“把右手抬起来,哥送长离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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