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山上的野果子熟了,小仙儿带王不留去摘果子。”小仙儿看着路,身上的泥一滴一滴掉下去,王不留就差把手臂打直了,反正这坨泥离自己越远越好。
“……”
“王不留,你就把小混蛋骂殿下哥哥的那一段忘掉……不然……不然本小仙儿就打洗你!”小仙儿动了动,王不留面无表情把她往远处提了提。
眼神冷漠一斜,脏东西,莫挨老子。
王不留的衣裳已经洗好晾着了,大氅的下摆已经被缝好了。问鬼卿倒了水,肩膀上别着一根针,抬起头就看到悬在半空的那个小泥人。
他把小仙儿放到地上,小泥人看了看问鬼卿,低头走进去,又抬头看了看,低头……
“殿下哥哥,鱼。”小仙儿把手里的泥巴棍递给问鬼卿看。他一看便知道小仙儿一定又出去打架了,前几天的伤痕还没有消,今天一定又多了。
“殿下哥哥,他们把小仙儿的小王八拿了,小仙儿才和他们打的。王不留……王不留可以给小仙儿当证据的!”小泥人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王不留。他转头的时候,王不留点了点头,伸出食指和拇指大致比了下,“嗯,差不多就这么小一只。”
“嗯。”他微微颔首,蹲在了小泥人面前擦了擦要留到她眼睛里的泥水,“是不是又是小仙儿赢了?”
小泥人大喜,频频点头,“殿下哥哥,小仙儿可厉害了,大孩子也打不过小仙儿。”张开手就跑进他怀里要抱他,在要抱上去的时候忽然顿了下。王不留还以为小泥人怕弄脏,下一刻那条鱼飞了个弧度掉到了井边,小泥猴扑了上去,还在他的下巴蹭了蹭。
啧啧啧,那条鱼真可怜。
王不留走了进去,不由自主的伸手捏了捏衣角下的针脚。问鬼卿抱着小泥猴到混合房里去告诉宛童烧锅热水,让小仙儿洗一洗。
转身出来时王不留忽然喊了他一声。
“卿哥!”话里带着笑。
“嗯?”问鬼卿抬头。
王不留一笑,“卿哥的手……真厉害!”他竖了个拇指,顿了顿,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段指尖尖,“和我娘亲比起来就差了这么一点点了。”夸着拇指也探出个头来。
呐,小王给卿哥一把小弹弓。
问鬼卿看着那把小弹弓,笑了笑,鼻尖有小仙儿刚刚蹭上的泥,“我先送小仙儿换衣裳去了。”
王不留:“嗯。”
“哼!”小仙儿在问鬼卿眼前一巴掌把小弹弓拍掉,转头把脸深深埋到他的脖子上,娇糯着软软的声音,“殿下哥哥,小仙儿疼了,两只眼睛都疼了,看到殿下哥哥对着王八牛笑就更疼了。”
“好,一会儿小仙儿洗干净了,哥哥给小仙儿擦药。”问鬼卿把眼神转到怀里的泥猴上,轻轻拍了拍。
“啊。”小仙儿张了张嘴,“殿下哥哥,我们快进去吧,小仙儿好冷好冷了,王八牛看着就更冷更冷了。”
问鬼卿护紧小仙儿进到她的房间,王不留抬头看了一眼青天白日,泥猴,活该。
打过架的小仙儿没有什么变化,肿了一半脸,胳膊上青一块儿黑一块儿,就是戴上了两个黑眼圈。第一天还好,从第二天开始,小仙儿的脸就肿得和发了的大馒头,两只眼睛也肿成一条缝。
喝粥的时候总是从嘴角露出来,只能半仰着头让问鬼卿半勺半勺的喂,下巴搭在他的手里。嘴巴小幅度的嚼来嚼去,然后咽下去。
那群贼啊,盗啊的,自那天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王不留提了玉米种子,准备把收拾好的地给种了。说来也奇怪,王不留是在他老子的“折磨”下艰难长大的,但是受母亲的影响更大。王家后院有一块地,王虎仗专门留给江篱种一些蔬菜之类的,他老子舍不得江篱干重活,更舍不得她不高兴。
“娘子喜欢就种着玩玩呗,相公有的是地皮,都是娘子的。”
王不留笑了笑,兴许他老子受的影响更大,说不一定他身上的还是王虎仗强加上去的。小仙儿也拉着问鬼卿要出来看,王不留干什么她也干什么。
“王不留,本小仙儿的呢!”他正拆开袋子,一双青青白白的小胖……肿爪伸了过来。
“等着老子。”王不留在袋子里挑了几颗瘪得不像样的放到了她手里,“够不够?”
小仙儿看了看巴掌大的地,又看了看手里的种子,“够啦!”蹬着小短腿就跑了回去,拉着问鬼卿一起种玉米。
王不留冷冷瞟了眼过家家的一大一小,嗤之以鼻,认真的播了种,还浇了水。
下午他和宛童去看了一眼先前劈好的木板,还差一些火候。问鬼卿带着小仙儿也从山里打柴回来了,远远的小女人就双手拖着一阵风沙回来。
王不留仔细看了看,是一只瘸腿的野山鸡,脖子正被那双小胖手掐着拖回来。上次小仙儿也是恶狠狠的拽了一对大肥兔耳朵回来,是她用弹弓打的,王不留还以为好歹要开次荤了,结果她刚一松手,到嘴边的兔子就跑了。
“宛童宛童快烧水,本小仙儿要整洗它!”小女人气呼呼的扯着鸡脖子,把翻了白眼只有脚爪子艰难的扒着地不进去的山鸡硬生生拖了进去。
“王不留快闪开!”小仙儿拽着山鸡的长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腾出只手擦了擦汗,脸红扑扑的——多半是以为自己厉害给激动的。王不留过去把问鬼卿背上的一小捆柴接下来扔到院子里去。
“卿哥,这种活你交给我就行了,累成什么样子了。”王不留和宛童出去得早,他拿了张毛巾沾了冷水用力拧干递过去。
问鬼卿笑笑,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还好,就是和小仙儿跑了半个山头。”就为了一只山鸡,他捂在凉爽的毛巾里真想笑出声,小仙儿看见了山鸡就拿着弹弓追了过去,还叫着问鬼卿和她一起跑。到现在说着话都是喘着气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笑,这也是第一次。
想,也只是想。
他把脸从毛巾抬起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波澜,宛童拿了木砧板和刀出来,“小仙儿,捉过来,先砍了再说!”宛童举起了刀,准备好了。小女人小短腿一蹬站起来把山鸡拖了过去。
王不留啧了声,对,就该先砍了,免得到嘴的肉又飞了。
“卿哥,你先去歇歇,喝口水。”王不留拿过了毛巾,洗了洗,又走到小仙儿背后,把过她的脸把毛巾贴了上去,揉了两揉。
“快来!砍!”小仙儿甩了甩头吸了下鼻子,胳膊掐着鸡脖子按在砧板上。宛童拿着刀放下去又拿起来,又放下去……鸡都吓得半死了。
“小仙儿,把胳膊拿开。”宛童两手握紧了菜刀,王不留准备下一刻就跑回屋里去躲起来,毕竟山鸡的血也是红的。
“好!”小仙儿撒开手藏到身后,宛童双手举起了刀,山鸡眼一瞪脖子一只扯着嗓子惊叫了两声,扑棱扑棱鸡翅膀飞了,宛童的刀才放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