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钱袋子鼓了起来
……
噩梦啊。
王不留睁眼的时候，一个光棍鸡躺在地板上，手摸了摸，扯到一个歪七八扭的枕头。
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起身，转头，他的那套被褥和问鬼卿的紧挨在一起，多了个没用的粉色的小枕头。问小仙儿双手抓着问鬼卿的手腕，脑袋枕着他的手心，一大一小两只虾子正面对面好好睡着。问鬼卿身上严严实实盖着的被子一看就是某个瞎操心的媳妇儿绕着圈左拉又扯的捂上去的。
哪个要，哪个不要，她分得清清楚楚。小王八放在脑袋上方，绳子却还是挂在她的脖子上。
艹。
那只小狐狸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得！逞！的！微！笑！
天还灰蒙蒙的，澄澈的蓝。他老子的，王不留还以为这种事只有王虎仗那个老东西做得出来。
王不留看了眼夜色站了起来，可拉开门那一刻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那张脸很淡，笑得很淡，悲得很淡，有种厌世但又不得不入世的苍凉。睫毛很长，在夜色下带着一层勾人的幽蓝，让他有一种想要去触碰的感觉。就算有刺，他也想要伸手去盘一盘。
卿哥。抱抱。王不留抠了抠门板。
他不属于这里，他也不属于任何地方，可是他现在就在这里，不悲不喜。王不留的心痛了一下，为什么，那个人会让他有一种亏欠的感觉？他只要一出事，王不留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昨天，如果早回头。
王不留想起小时候一个鬼故事，一个小男孩欺负了一只小兔子，然后他一看到小兔子就害怕。不是因为兔子可怕，而是因为兔子太过弱小，什么都经历不起。娘亲会在他成年时穿的第一套衣裳上绣上一只小兔子，告诉他，留儿不要害怕。
娘。
王不留擦了擦眼角，转身回去给小狐狸盖住了蹬出来的一只小腿儿。小仙儿动了动，手指抓了两把鼻子，又回去抓着问鬼卿的手腕，脚丫一蹬又踢翻了被子。他直接用被子裹住那只脚，拿了外衣出去了。
外头月光很白，王不留把衣裳披在一侧肩膀上，手搭在膝盖上靠着门板，露出的一半身子只单薄的穿着洁白的单衣，里头的也很单薄。一侧青色的外衣像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在清晰的手脚线条上无力的摇曳着。
刚刚看到了换下来的衣裳，本来打算洗了的，但上面还有血迹。什么时候用棍子挑着到河里泡一泡，泡不干净就直接扔了，反正大氅也底下全是线头，撑不了多久了。
王不留把抹额往下扯了扯，又按着头发一起推上去，他的脸生得本来就好看，将刘海全推到脑后时，有种小白脸的秀气，桀骜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霸气，眼神往下压时有几丝勾人的魅和暗黑。
小王不是草包，小王是个漂亮的草包。
嘁，算了，不就是心疼吗？又不花钱，疼几天就忘事了，他穿了衣裳拉下抹额遮住眼睛睡觉。
……
第二天他是被里头小女人的狡辩声吵醒的。
“殿下哥哥，小仙儿不知道王不留去哪里了。”她只是把他掀到地上滚了几滚而已。
“殿下哥哥，一定是王不留干的，他都把枕头拿到那边去了。”她嫌那个枕头碍手碍脚跟着丢了过去。
吹了一夜的风，王不留用冷水洗了脸才好受一些。小仙儿顶着两个小发髻抱着枕头跑了出来，冲着他的背影就一阵喊。
“王不留！本小仙儿还以为你跑掉了！”他转身时，小仙儿哼一声钻进自己房间里了。当他再一次转身时小狐狸又跑了出来，“王不留和本小仙儿去捉小王八！”
“……”
王不留还在等着最后一个字——吧，吗，好不好？她就直接跑回去拉了拉他的靴子，“快点走！”
“问小仙儿，你昨天晚上对老子做了什么，你心里头没点儿数吗？”王不留跟了上去，小狐狸没反应，她没做过，她不知道。
“咦？”小女人忽然转头看了王不留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平安符，“王不留！”
王不留看了她一眼，“说！”
“王不留的钱袋子为什么鼓了起来了，是不是殿下哥哥的衣裳上有钱？”小仙儿指了指王不留腰上的钱袋子，他身上的青色衣裳是问鬼卿的。
他脸一黑，“你个小混蛋，害老子冻了一夜，你还想着讹老子的钱！”
“哼，小仙儿就是小仙儿，不是小混蛋！”小狐狸奶凶奶凶的插着腰，在王不留伸手要拎她后脖颈的时候一溜烟先跑了。
才拐了一个弯，就听到小孩子打架的声音。
“上头殿下哥哥帮小仙儿写了名字的，小王八是本小仙儿的！”小女人举起淤泥上的笼子就砸过去，“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
“瘟二神是什么殿下，他就是一个没人敢要的讨厌鬼，没有人可怜！小乌龟是我们抓到的，凭什么给你？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王不留看清楚了，是那天那位大胖小子，还有一个稍微大点的大胖大子。小胖的手里掐着一只缩头乌龟，糊满了淤泥。
“殿下哥哥是小仙儿的殿下哥哥，不是讨厌鬼，你们都是小混蛋！”小仙儿身上沾了很多淤泥，应该是匆匆干过一架了。
“讨厌鬼，小混蛋！”小仙儿一把推了过去，把两个小胖子都掀翻在泥地里了，然后趴上去一下一下狠狠的扇耳光，“殿下哥哥就是殿下哥哥，是小仙儿的殿下哥哥，你们才是讨厌鬼，小混蛋……”
王不留没有上去劝架的意思，只看着那只泥王八壳掉在了地上，顿了下探出了脑袋，然后迅速的蹬腿跑回了河里。
靠，故事里的王八没有跑这么快的啊。
“服不服本小仙儿的殿下哥哥！”淤泥里三个孩子打成一团，泥糊了一身，小仙儿也被掀翻打了好几圈。小孩子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打输了，一直打到有一方求饶了为止。
“讨厌鬼服不服小仙儿的殿下哥哥！”小仙儿抡起拳头一通乱砸。
“服……服啦……”大胖抱着脑袋认输，小仙儿才握着拳头住了手。大胖在泥地里拉出一个泥人来，“小二咱们回家告诉娘亲去！”两个泥孩子哭哭啼啼跑了。
小仙儿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泥，却越糊越多，然后开始在打架的地方找小王八，最后才失望得去捡起鱼笼，跑到另一边把它放回原位。
王不留一直觉得打不过就回去告爹告娘的小孩子不争气，怂。但眼皮一压就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小仙儿，现在是一个完整的小泥人在河边跑来跑去。
她回去告诉爹娘……不可能的事。但似乎父母在她的世界里无关紧要，因为她有一个什么都会满足她的殿下哥哥。小仙儿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只小王八，几颗鸟蛋，一把小锄头……数数还是有一些的。
“问小仙儿！”王不留一脸嫌弃的走过去，防着她像金宝银宝一样冲过来挂在身上。
“小仙儿的鱼都要被他们弄死啦！”小仙儿在泥地里翻出一只半死的鱼捏在手里边，四处看了看，失望起来，“小王八也都跑掉了。”
王不留随手扯了几张叶子过去，“你过来！”
小泥仙儿跑了过去站在王不留面前，睫毛都沾上了泥，王不留淡淡看了一眼。
“转过去。”
“哦。”小仙儿转身，王不留隔着叶子扯住她的腰带把她拎起来，回家让她爹收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