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跟着他

程逸亮的眼泪突然一滴滴落在地上，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以为那都是真的，可事实上，她从未真正去寻找过机会，她的所谓努力，都是站在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平台上，只是她自己竟然相信了。

　　地铁通道的地面很冷，程逸亮算是明白睡在这里地上的人什么感觉了，原来不光是自尊被凌迟的感觉，肉体上更痛苦。感冒的她没来得及吃自己买的药，被冰的屁股发麻才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上了地铁，打算在上面凑合一晚上。

　　除了她自己，这种夜晚的地铁上还有寻求过夜地方的流浪汉或者宿醉的人，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人越来越少，程逸亮和这种人便留在了最后，她根本不敢真的睡着，她的对面就坐着一个黑眼圈严重的男人，带着黑色毛线帽子一身古怪的味道，程逸亮觉得那应该是大麻味儿，这个自由的国度同样也是危险的，谁也不能保证瘾君子会做出什么。

　　时间越来越晚，程逸亮终于忍不住了，她又困又不舒服，却不敢躺下来，因为怕一旦躺下就会睡着，而睡着后背包和吉他都会有失窃的危险。她带着恨意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低着头坐着，可程逸亮知道他绝对没有睡，这里的流浪汉睡觉都是躺在椅子上的，他不睡肯定也是因为她。可是就算这时候她下去，他跟着她怎么办？现在已经是半夜，她一个女孩独自走同样是很危险的事。

　　就在她左右为难煎熬万分的时候，车停下了，突然上来了一个人。那人刚进来就把外套脱了搭在肩上，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上面还纹满了图案和字母，那人靠在出口处低头看手机，程逸亮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站起来走到那个人的身后，似乎是准备下车。

　　她偷瞄了眼那个流浪汉，对方似乎有点意外，想站起来但是手只抓了下裤子没行动。

　　地铁又开了三站后，后上来的那个人走下了地铁，程逸亮紧跟着下去了，她不晓得身后那个流浪汉下来没有，也不敢回头看，只是紧跟着后上的花臂男出去，好像他就一定是好人似的。

　　走出地铁站后程逸亮都不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她立刻后悔了，这里看起来比她离开的那个区还要乱，房子上满是暗黑涂鸦，路边偶尔能看见一个废弃汽油罐内燃着火，几个男人正围着油桶喝酒说话，或者只是木然的站着，这个时候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两声枪响，程逸亮浑身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本能的追赶前面那个人的脚步。

　　那人好像也不管什么有什么，只是走着，衣服还在肩上搭着，头像个箭头似的冲着前方，粗壮的脖子直挺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