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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互换单位

“两个月前的这个时候我们都在熬夜,为了各自的目标去奋斗。

  今晚我在这给你留言!这个星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令你也令我措手不及,但我知道,可能事情就必然会这样吧,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不管这声道歉你是否接受。

  生命的车轮滚滚向前,任何事情都会在时间的磨练之下变得不值一提。

  只想说一句,祝愿你开心,幸福,努力去完成你希望的几件大事!!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微信删了庄一一后,她给我的QQ留了言。

  “对不起”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话,可如果不说出来,似乎就不能和自己和解。

  我总感觉说出“对不起”的人其实是自私的,如果不说,那么这个事情会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折磨你,因为你放不下,可一旦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你就开始懂得和自己和解,内心原谅了自己的过错,情绪上不再惩罚自己,对于被伤害的人而言却不得不接受你硬塞过来的“对不起”,他如果不接受就变成了小人,一个心胸极其狭隘的小人!

  庄一一,看来你真的放下我了!

  可你为什么是把江之琪的魔方还给我,而不是把我的手链还给我?我不懂!

  我也希望被生命的车轮裹挟着不断前进,可我现在有了新的难题,怕是要被生命的车轮碾入尘土,我没办法开心,没办法幸福,可能未来我都将成为被时间不断磨练的对象,可我不希望被磨练。

  聂海航找我,要和我换单位!

  ……

  盛夏,结束了毕业联考,我们的毕业综合演练也到了最后一晚,根据导演部所说,战斗的进程已经攻入敌军阵营,我们是被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换下的第一梯队,转为保障助攻方向的通信联络。

  指挥大厅已经通过指挥系统,向第一梯队传来了可喜可贺的通报,这半个月,工兵开路、遇水架桥、侦察搜索、按图找点、扰中通信、防化洗消……一个个专业在同一个作战背景下全面展开,都圆满完成了任务。毕业前,被这么多专业放在一起连贯起来搞,还真演练出了一场大战的感觉。

  藏在大山里,在装备车旁支起帐篷。已经连续12天都在转移阵地和长途行军,明天返营,我们都想好好珍惜最后的苦难时光。

  帐篷里能睡2个人,另外2个人睡在车里,正是我们同寝室的4人。通连好电台和节点装备车,任务就剩下等待撤收。

  今晚听说没有紧急任务,我们找了片空地,把背囊围成一个圈,光着脚搭上去,让血液回流,舒缓脚底的酸痛。躺在各自的气垫上,此时我们浑身都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黄泥土,完全融入了大山的颜色,趴在地上,藏着枪,埋着头,一般人都分辨不出。至于洗手、洗脸、洗脚这么奢侈的事情,谁要是洗,就会被旁边的人瞧不上,只要队伍开始行军,喝的水都不够,谁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脸面。

  说到刷牙,我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刷过了,自己都忘记要嫌弃自己了。

  此时,每个人手边各放一瓶“饮料”,一袋花生,悠哉地望着天空。

  山顶距离星空很近,我伸伸手划来划去,感受五指在宇宙遨游的自在。

  “到了部队是不是天天都这么酸爽?”聂海航嘴里嚼着花生,开了腔。

  “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兵味,之前去部队,有海训、高原驻训、跨区演习,一折腾就是好几个月,战士们都和咱们一个样子。”欧阳浩说着,流露出一种向往的感觉。

  欧阳浩的爷爷是参战老兵,父亲是野战部队稳扎稳打培养出的干部,他们对欧阳浩的教育一直是,年轻机要下基层和兵在一起,去火热的军营里摔打磨炼,尽自己可能大展拳脚,同时也是磨练心性,加快成熟的过程。欧阳浩中考结束,就被带到军营里体验生活,和战士们养猪种菜、学习训练、生活娱乐,养出了一身浓浓的兵味。

  而聂海航虽然和欧阳浩在一个不对大院里长大,但他从小只管学习娱乐,家里母亲格外疼爱她,父亲是边防军人,常年不在家。聂海航每三年左右就会去边防一趟,深知边远部队的苦与累,在母亲的庇护下,反而更加不喜欢去基层受罪。

  这二人的两种观点总在影响着我,我从小家里条件不行,跟着父亲干过活,体会过穷困人挣钱的苦熬日子,倒也不怕吃苦,可究竟是该在基层多受罪还是去大单位“享福”,我没有明确的主见,甚至一会想年轻热血,一会想求稳安逸。

  “天天不刷牙,不洗脸?”聂海航说。

  “也不至于,只要有水就行,咱们这几天是紧急转移,缺水。”大师兄回应。

  “现在满脸风沙,脸干的面膜都不好使了。”聂海航说。

  “其实只要你不洗脸,别用面膜,脸一糙就不干了。”我在一边,呵呵一笑。

  “海航是个精致男孩,和我们糙老爷们不一样。”大师兄帮我的腔。

  “是不是去了固定执勤单位,去了大城市,这份苦就能少受点了。”聂海航明知故问。

  “你去了科研院所,大机关,每天忙着设计战争、研究战争,泥腿子的苦自然可以少受一点。”欧阳浩显出一脸鄙夷的神态说,“不过年轻军官还是应该去火热的基层锻炼一下,不拼不搏,人生无味。”

  “我赞成,吃点苦怕什么,将军起于毫末!”我支持欧阳浩的说法。

  “你们都是将军,大人物,我就想毕业后离家近点儿。”聂海航突然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透露个小消息哈,这次分配我家里找了个京城的名额,兄弟们到时候高抬贵手。”

  “老子才不和你抢,从小就在京城,我想换换环境。”欧阳浩一脸不屑。

  “我的目标是特战部队,也不和你抢。”大师兄从入伍第一天起,就是奔着特种兵来的,而他的军事素质也确实没的说。

  “我看情况,哈哈。”我不敢把话说死了。

  “饮料”喝完,回到帐篷里,只有我和聂海航两个人。

  “猴子,到时候真有名额下来,你高抬贵手哈。”

  “你身体素质比我强,管理、交际都远在我之上,你去基层比我更合适啊。”

  “但这是我家里想办法找来的,你去了也过不舒服。”聂海航绵里藏针,暗示威胁。

  “看情况,快休息吧。”我打断了他。

  我想起了父亲笔记本中摘抄的那句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走错一步,影响一生。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我父亲知青插队,返城进工厂当工人,放弃了考大学,没几年厂子破产成了下岗工人,一辈子就没了脾气,成了人下人。

  我如果有机会摆在眼前,也绝不能拱手相让,即使和聂海航撕破脸。

  综合演练结束,我们回到学校,开始了最后对量化打分统计排名。我在聂海航前面10名。

  摸底选单位时,我看没有回金城的单位,就选了Z战区的空军部队,聂海航说自己是京城的测绘大队,应该不是我选的单位。

  初选结束后,同学们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的人感谢牙牙哥整出来的量化打分措施,可以名正言顺凭实力选单位,忧愁的人埋怨牙牙哥,让他们本可以浑水摸鱼靠人情选个好单位的愿望落空。

  “猴子,咱们单位能不能稍微调一调。”聂海航厚颜无耻地把我拉到一边,问我。

  “我可没抢你的单位啊。”

  “唉,家里给找的单位没批下来,现在找关系都不好使了。”

  “那你找我干啥,还要脸吗。”

  “我这个单位也是Z战区的,是合成旅,有咱们的通信专业,你去了空军专业不对口,也不是飞行员有啥意思。”聂海航说出优势。

  “那你去不和我一样?”

  “我是京城人,家在那里不用担心以后转业买房落户口的事情,你去了户口没有,房没有,结婚都困难。”聂海航说出了危害。

  “我再想想。”

  “海航,你和我一个单位,相互有个照应,大家一起拼多好。”欧阳浩突然说道。

  “猴子和你相互扶持不也挺好,你看不起猴子?”聂海航回应。

  “你俩谁和老子分到一起,老子都高兴。”欧阳浩伸出两个手心在身前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当天,江之琪发微信,问我分配的事情。

  我说有可能是空军。

  “能上天吗?”

  “我估计就是保障飞行员的。”

  “那多没意思。”

  “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不懂,欧阳哥也说我不懂,以后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很懂的。”

  没多久,家里的电话也来了,我说我选空军。父亲很高兴,但嘴上还是说让我自己拿主意。

  “海航,你家里想让你选哪个单位?”

  “我也没啥可以选择的,你要问我,那肯定是你这个单位,我女朋友还在京城等我呢。”

  “哦!”

  这两天,我一直在挣扎,其实单位对我而言这么重要吗?“分配定终生”真的这么邪门吗?年轻真的应该选择安逸吗?

  我想起自己大二就写过赴西藏的申请,当时学院号召大家都写,有人糊弄,有人照搬,可我是真真切切写出了自己的向往。迷彩常伴随汗水,青春离不开热血,不操枪弄炮的军人有什么血性可言,做一个嘴上满口忠诚仁义,心里却胆小怯懦的伪君子吗?

  我到底该怎么选,从步入军营的那一刻起,我不就想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吗?

  我的自问,一下一下敲击着心灵。

  对于没有真正受过生活苦难的大学生而言,还远远看不到现实的困局,理想主义就像青春的毒药,可以驱使着我冲向任何一座高地。

  距离正式选单位前半小时,我们排成长队在门口等在签字画押。

  “海航,空军的单位我让给你。”我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眼睛盯着他的嘴巴,因为不想看他的眼神。

  “什么,猴子,谢谢你。”他没敢表现出激动的样子,怕这样的表情会让我收回决定。

  走进办公室,许队长和一个机关戴眼镜的干事问我,选什么单位。

  “武城的装甲旅。”

  “你确定吗?”许逸鹏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我确定。”

  “好。”许逸鹏的眼神中又流露了一丝欣赏。

  签字,按手印,我大步离开了那间屋子。

  鼻子酸酸的,想哭,但不后悔。

  家里的电话来了,我的答案让他们感动很沉重,没有责备我,只说自己的路自己走好。

  大师兄去了特战旅,牙牙很支持他,欧阳浩和我去了合成旅,他父亲也为他的选择而自豪!

  “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我安慰自己。

  这一刻,我真的和庄一一有了天壤之别,一个边远艰苦单位的小排长,和一个知名军校的女硕士,门不当、户不对,幸好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我们还没有正式恋爱。

  我不会承认那段感情是我的一次恋爱经历,也不会承认我自己主动让出了分配单位,让庄一一和聂海航两个人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吧,反正我也要逃离他们了!

单位会决定命运吗?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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