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炼金术工坊
桥下一别，小男孩与小女孩便就此结下了缘分。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邂逅，然而姜俊做梦都想到的是，在初中开学第二天，他和那个打水漂高手在同一个教室里再度相遇了！
从那天起，他正式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也知道了这个“正义的小怪兽”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两人的关系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变化。
穆千雪长相标志、成绩很好，一直在同学圈里很有人气，要归类阶级的话，她妥妥地是领头阶级，而他充其量就是面可有可无的背景墙。
而就是这么一面背景墙，因为穆千雪的出现而挂上了不该有的色彩，每天见面都要和他打招呼，态度亲切远超一般的同班男同学，几次三番还当众送他好吃的，害得姜俊从而饱受着一些男士们名为“嫉妒羡慕恨”的冷暴力。
并一连持续了好几周，搞得他都甚至开始认为——
这家伙的目的是想谋杀我吗？
“我当时只想和那个好心给我包扎伤口的小男孩搞好关系，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有一天放学后，抓住我的肩膀，朝我吼吼道
‘我不就是打水漂的时候不该挑衅你么，至于要这么整我吗’？”
时至今日，长大了的穆千雪也没搞明白自己的好心好意为何还会遭到对方这么一句冷言以对。
姜俊涨红了脸，扭过头去，叹息道：
“别说了，本人羞愧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一个大男人在一边羞愧难当，穆千雪一如既往地偷着捂嘴笑起，她轻踢下脚边的小石头，迎风撩开着她额前柔亮的斜刘海发，走了一小段后，回眸一笑：
“不过，我很高兴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嘻嘻。”
少女微微笑起，留下了这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接着，便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一个呆傻了半天的少年杵在那儿。
……
……
耶路国，古伦之地，巴别塔·炼金术工坊。
幽暗的坊内，摆放着众多的器皿，外界那条连同神殿大门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头，唯一可辨的是与黑暗相对的悠远与深谙，令人无法遐想的恐惧会在神秘之中感受到敬畏。
廊柱、灯具、天花、门窗都镀有真实之金，各类形状玻璃瓶、献神祭器一应俱全，周围的壁面还都是些粉饰有维多利亚风格花纹的雕墙，这里是西洋魔术师结社的一所炼金术工坊，一般是只有大魔术师才配进行作业的地方。
此时，在约柜的北侧，正站着一个人，她一手握住里面盛有青釉色液体的三角烧瓶，另一只手则是在拿着一小撮神圣粉末，悬空洒下。
颗颗晶莹，好似金色的雪花落入瓶中，呼哧地在里面迸出紫红色的烛焰，即便这里光线暗淡，却依然能够绽放出属于它们的光亮，宛若烟火一般闪熠。
当三角烧瓶内的青釉色液体，开始浑开为紫红色，那抹漆黑的主人，便揽开双臂，用无比低沉又柔美的声嗓，念诵起言灵：
“第一诫：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注：取自于《摩西十诫》）
“第二诫：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象模仿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
“第三诫：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
……
当言灵颂至十诫，三角瓶中的液体犯浑得更加剧烈，好似血液在加热中不断地翻滚，浮出了一定量的液泡，积淀于底部的“没药”与“神圣粉末”逐渐融合，相互交汇，犹如星光聚集到中心一点。
而当紫红色褪淡为冰蓝色，也就预示着模拟“上帝之灵药”的混合剂，终于蜕变成了「神魔之血」。
待液泡不再浮出，整个房间重归宁静之际，那抹漆黑的主人，在阴暗之下露出了月牙儿一般的笑容，将这瓶刚炼制而成的「神魔之血」优雅地端送到嘴边，小抿了一口。
“第三代神魔之血，纯度还差了那么一点儿，看来下次需要加入一些象牙粉与火鼠汁才行。”奥利维亚啧啧嘴说道，感受着体内魔炁的微弱变化，面色略显失望。
黎明之光透过百叶窗，一点点地打在她的身上，接连成片，浮现出了这抹漆黑的身形与轮廓。
她是一名中年白人妇女，穿着古朴又典雅的灰黑修道服，窄窄的很贴身，同时也彰显出了她的瘦削，银色的头发，发型呈扎小尾鞭，配合她的身段显得很有精神，鼻梁上挺着一副大眼镜，尤其是衬上她的地道的年纪，似乎是很有学问。
“奥利维亚女士，想不到，你这一夜也还是没有休息呢，明明作为术师之神的虔诚教徒，日夜更替的睡眠应该是你们的日常仪式之一吧？”
此时站在门口发出朗朗笑声的，是一位酷似古董大亨的笑面虎男子。
他穿着宽厚的黑色大衣，犹如是黑夜的行者，总是透露出死神般的诡异气息，要论及他的体貌特征，最突出的五官部位可谓是嘴唇，厚甸甸的双唇看起来很笨重，但是说起话来却很灵活。
而这位露着金牙的大叔男子，便是西洋结社中目前最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之一，「死神」塔罗牌魔术师——戴尔·银爵。
奥利维亚推了推眼镜，转身朝戴尔·银爵，一绽碧蓝色的漂亮眸子，微微笑道：
“银爵先生，术师之神，世分三种，而我则是侍奉于祭祀术神的教徒罢了，祭祀的仪式不分昼夜，我们的虔诚之心也不必感动上苍，只需要不违背本心就好。”
戴尔·银爵并没有继续和他把他们信仰之神的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轻扯衣袍，走到了这位「女祭祀」塔罗牌魔术师的工作台边，轻声问道：
“你的第三代神魔之血完成了吗？”
“还差一点，我正在尝试第二十七种的调配，相信下一次我应该能成功炼制出第三代来。”奥利维亚眸露遗憾，并轻轻放下了手中装有半成品神魔之血的三角烧杯于桌上。
片刻的沉吟后，戴尔·银爵用手摇了摇这瓶中的神魔之血，感受着里面的死灵之气，淡吐道：
“要是伊索·兰斯还在就好了，他对「神魔之血」的理解与研制，基本上是达到了通达圣魔的程度。”
“「教皇」阁下确实是塔罗牌魔术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才能或许连南洋魔术师结社的新人「魔术师」吴良都能媲美，只可惜要不是他目前处于晋升‘主教’的状态，我或许还真想找他一起探讨下「神魔之血」配方的问题。”
奥利维亚像是默默地称颂着这些人的强大，眸露真挚。
听到这话的戴尔·银爵，表情稍有变化，从先前的淡定自若变得有些替她惋惜道：
“你还真是谦虚，奥利维亚女士，神赐予我们这些凡人天赋，是为了让我们在竞争与区别中，从而能够更好地认清我们自己。
但你可是被称为‘万术咏唱者’的第一人，假如你想要晋升的话，就连教长的位置都只能留给你吧。”
“我只是一个平庸的人，历经三十年的岁月，才勉强突破了本源魔术现象层的‘隐匿’而已，至今我还没能触及真理层的那道门槛。”奥利维亚眉梢松弛地自嘲道。
“作为西洋魔术师结社中唯一一个能够说服最高结社长修改‘处刑法’的女英雄，我也不该对你多说什么，我理解你的谦逊，奥利维亚女士。”
戴尔·银爵望向了百叶窗，看着地平线外的太阳逐渐升起，心中顿时有股暖洋洋的感觉。
“你这次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奥利维亚瞄了戴尔·银爵一眼，从对方的碧蓝色眼眸中，她看到了他明显是带着疑问而来。
“不愧是你，奥利维亚女士。”戴尔·银爵左唇微微翘起，“本来我能够帮小辈解决问题的话，我也不打算麻烦即将要‘隐退’的你，但是一文字翎羽的问题，我还真得请教一下见多识广的你才行。”
“一文字翎羽，你说的是魇月那位年轻人吗，他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奥利维亚摇晃了一下脑袋。
“你应该知道，我们最近都在处理S级目标的任务吧？”戴尔·银爵边说，边做了个弹手指的小动作。
“麦克森教长是有对我说过那个任务。”奥利维亚老实应声道。
“总之，「愚者」（巴·沙·卡）和「皇后」（魇月）先后已经跟目标接触过了，他们分别碰上了两个散修魔术师在保护目标，前一个空间类魔术师还好说，可能是结社未登记在册的四象魔术师。
但是后一个元素系魔术师，据说可以使用超远距离的透明形风刃魔术和大咏唱级的厄水魔术。”
“风刃魔术和厄水魔术...”奥利维亚轻声自喃，并细品着这两个元素系魔术中很常见的魔术。
“「皇后」要问的是，至今为止，有魔术师能做到使出完全透明无影的风刃魔术吗？”
奥利维亚搔着下巴，小作思考，问道：“你确定他碰上的是完全透明的风刃魔术吗？”
“十分确定，「皇后」他还说，自己是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开启了可以窥探魔能粒子构成的「灵视魔术」才侥幸躲过了那招。”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对方根本用的不是风元素的魔术而是类似切开空间的魔术。”
“哦？”戴尔·银爵听罢，立即咕哝了一下。
应着对方的惊讶，奥利维亚缓吐了一口气：
“现存的所有圣经级魔书记载在册的元素魔术，都有写过这样一句——没有任何一个魔术师可以成功刮出一道完全透明的风刃。”
戴尔·银爵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这样的“元素魔术”写述，不由得愣了愣。
作为“万术咏唱者”的奥利维亚比谁都清楚「元素魔术」中的风刃术了，可以说，现今的所有元素魔术师中，的确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成功刮出一道完全透明的风刃。
并非元素魔术师们不想，而是他们包括她在内都不能。
毕竟借助魔炁扩大风流斩击的这种魔术，势必会造成体内的魔炁质光和风元素进行一定程度的融合。
所以，这就导致了魔术师们施展出来的风刃都是一些泛着五颜六色光芒的风刃，比如青色风刃、白色风刃。
就算撇开“风刃颜色”这一点不谈好了，一般的魔术师都只能刮出薄若蝉翅形的气流之刃，其威力程度最多只能切断人体最软实的脖颈罢了。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有不少魔术师把风刃魔术当做斩首技能来修炼，并不用做为中远程伤害类的魔术。
少数修习到十三阶位以上的结社长级魔术师或许能够做到，但是一般的散修魔术师，在没有庞大资源辅助的情况下，除了依赖于那些还未被完全挖掘出来的“遗迹禁忌”外，是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那个散修魔术师用的既然不是风刃魔术，那么的确能够远距离进行切断的威力形魔术，的确只有空间系的四象魔术才能做到。”戴尔·银爵点头作着分析。
奥利维亚眼眸转动，接着道：
“其实我也很想把事实往这方面靠，但是，作为四象魔术师的银爵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四象魔术的修习难度吧？”
“深有体会，我的「亡灵魔术」归属于四象魔术中的中下品难度，但光是突破到第六阶位的程度，就已经花费了我数十年的岁月，更不用提我用了多少珍贵的魔药了，没有结社的资源支持，我好几次都差点魔炁暴走。”戴尔·银爵联系自身地说道。
“空间系魔术，位属于四象魔术中最高难度。
上位二十二的塔罗牌魔术师中，除了「正义」露易丝·佐菲小姐外，也就只有我才能勉强施展出一阶位的空间系魔术。
而这种切断空间的魔术，更是要在融合本源才能释放出威力，所以能够习得这等魔术的魔术师近乎就是直逼结社长级别。”奥利维亚毫不掩饰地说。
戴尔·银爵小踱着步，在炼金工坊内来回走动，思忖了老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由于是魔能复苏的关系，这些个隐藏在水面下的散修魔术师们，已经开始变强到这种程度了吗？”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总之，银爵先生，看来这一次，我不能再享受隐退前夕的休假日了，我要亲自前往古夏，和你们一同处理这次的S级任务。”
奥利维亚摘下眼镜，轻梳了一下她的额发，眸光有神之中，投射出凌厉的杀意。
“作为万术咏唱者的你，居然愿意去搅这趟浑水？你还有一年就要隐退了吧，给那些年轻人多历练一下难道不好么。”
“银爵先生，你我作为西洋结社的老牌魔术师应该比谁都清楚，‘魔术师是一种高危的职业’。
所以我没法看着年轻辈的魔术师白白地牺牲，他们都是结社留着应对「魔能浪潮」的宝贵战力，是魔术师界的一份子。
既然他们碰上了棘手的散修魔术师，让我这个即将隐退的老人去帮他们挡一挡，也算是可以当做神对我下达的最后一次历练吧。”
奥利维亚饱含着温柔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