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倾城 十一 账本
看着面前满目焦黑的屋子，江远行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整栋楼都没事，偏偏存放账本的屋子失火，偏偏是赶在北府核对账本的时候，这绝不会是巧合，账本中必然有什么不希望被看见的东西，那么那个不希望账本被看见的人是谁呢？不如，将计就计。
书生捅了捅旁边的千面，两人对视了一下，心下了然，老大又在冒什么坏水了……
江远行突然发话：“张管家，这么重要的存放账本的屋子，为什么会失火？”
“这……小人也不知，今早正在清点物品，突然听到有人喊走水了，就赶紧带着人灭火，好在只烧了这一间屋子。”张管家语气故作惶恐，然而心下的镇定逃不出江远行的眼睛。
江远行看着张管家的眼睛：“张管家，你来说说，是谁想烧了这些账本？”语气里有了隐隐威压。
张管家的眼睛转了两转：“只是普通的账册，谁会去故意放火呢，大概是天干物燥，不小心走了火吧。”
至此，江远行已经知道，这个张管家的话完全不能信，从昨天接触至今，处处都藏着谎言，也不知道他在掩盖什么。想到此处，江远行微微一笑：“张管家，账册如此重要之物，就这么烧了，金公子回来不会怪罪于你吗？”
张管家：“意外走水，确是小人管理不当，金公子如果要责罚，小人也只好受着。”
江远行突然想起昨天张管家说到金公子时，说到的四个字——为人软弱，想来金公子在张管家的眼中毫无威慑力，也就有恃无恐了。
江远行：“这点张管家倒不必担心，我手下这两个捕快昨天已经看过了大部分账本，今天只是来查漏补缺，既然失火了，也就算了。”
看着张管家渐渐皱起的眉头，江远行拍了拍张华文的肩膀说道：“而且我这个兄弟有个特殊的本事——过目不忘！”
旁边过目不忘的兄弟——张华文暗暗翻了翻白眼，自己要真有这本事还在这里混？转念一想，即使有了这本事，似乎也只能在这里混……
不管书生心里如何腹诽，江远行继续说下去：“账本在商家来说必然无比重要，这样吧，为了感谢这两天张管家的配合，就让我这位兄弟给你默一份出来，华文，你估计需要多久？”
书生此时已经大概猜到了老大在动什么脑子：“因为要书写，自然比核对要慢，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江远行：“那这三天就辛苦你在这里帮张管家默录一份，我想张管家一定会茶水伺候周全的，张管家，你觉得如何？”
张管家额头冒出了点点冷汗：“如此……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大人了。”
张管家给几人找了一间房，笔墨准备齐全后，刚转身出去，张华文就气急败坏地说：“老大，你在搞什么？”
江远行：“这楼里上下一体，一直把我们当小孩骗，怕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反而不好下手，现在既然他们自己烧了账本，就要让他们路出马脚。”
张华文：“这我知道，但是他们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账本都敢烧，你就不怕他们把我也一把火烧了吗？”
江远行嘴角微微上翘：“不怕，你会跑。”
张华文：“……”
江远行嘿嘿一笑：“开玩笑的，我早就想好了，把巧手换回去，让周隐过来给你打下手，这下就总该放心了吧。”
张华文明显松了一口气：“嗯，这样好，周隐只有杀人的份，能杀他的人还没出生。”
安顿好这边，江远行到二楼转了一圈，有意无意地在瓷器柜台前站了站，转身回到三楼昨天审问周掌柜的那件雅室，不多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江远行打开门，走进一人，正是周游。
周游想跪，依然被江远行搀住。
“周掌柜，我们还是站着说话，你取走的东西放回原处了吧。”
周掌柜两手一揖，低着头道：“江捕头已如此关照小人，小人怎么敢不从命，昨天就已经放回原处了，江捕头大恩难报……”
江远行赶紧打断了周游：“举手之劳，周掌柜不必在意，我今天找周掌柜是想请教两个问题。”
周掌柜躬着的身子略微直了直：“江捕头请问，小人知无不言。”
江远行：“金老板最近似乎和一些官家有来往，周掌柜可知晓其中细情。”
周掌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盘恒其中关系：“江捕头可是问的徐大人？”
江远行眼睛一亮：“正是。”看来金万元和徐文璧的交往并没有刻意隐瞒。
周游沉思片刻道：“说到徐大人……有些奇怪，大概就在一个月前，这位徐大人便经常来楼里，每次都是金老板直接引上三楼，每次走的时候也并没有从楼里买上什么，最近这些天好像就再没有见过，听说是家里出了事。”
江远行：“他最后一次来花满楼，大概是什么时候？”
周游轻轻揉搓着双手：“似乎是半个月前吧，那天徐大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过似乎有什么开心事，一直满脸的笑意。”
半个月前，江远行盘算了一些这个时间，之后说道：“那周掌柜可知，金老板和严大人是否有来往？”
周游：“哪个严大人？”
江远行：“户部右侍郎，严松严大人。”
周游：“这我倒是没听说，没见过这位大人。”
心里略略盘恒了下，江远行看着周游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是否有人跟楼里的人打过招呼，有些事情要瞒着我们？”
周游一下子抬起了头，盯着江远行看了两眼，接着又低下，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做剧烈的斗争，终于，周游慢慢迈步走到案桌旁，用手在桌面上虚虚地写着，一弯，一横，一折……慢慢地虚空写下三个字。
张管家！
周游写完后转身走了出去，江远行知道这已经是周游可以告知的极限了。
看来这个管家确实有问题，有什么不愿意外人知道的秘密，难道，金万元的死真的跟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