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梁又西
时间戳:宋一一走后的第一年
今天剧组杀青,有点太开心,喝高了。
大王小王像两个魁梧的保镖,一边一个,扶着我回了车上。
经过这半年的历练,他们两个都能独当一面,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熟练的宛如老狗。
这一年才过去一半而已,我却已经杀青了两部戏,感觉这个节奏下去,没个几年,我就能拍着胸脯,自称一声老戏骨了。
大王最近跟女朋友吵架了,总是问我一些神神叨叨的问题,那天他问我,女孩子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呼了他一巴掌,我特么要知道女孩子在想什么,还用像现在一样期期艾艾、孤寡老人吗?
酒意上头,让我有些神志游离。
大王递了瓶水给我,问我是想回家还是回酒店?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是,我想宋一一。
说完,我们三个都愣住了。
你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从我嘴里说出来了。
久到我每次默读这个名字时,情绪都跟着微微颤抖。
我有些懊恼的歪在一旁,假装睡着。
可眼睛闭起来,就胀胀的,很不舒服。
你留在家里的书,我都读完了。
从晦涩难懂的《巴拿赫空间中的概率论》,到《百年孤独》,所有你之前多多少提及的书名,我都看完了。
我甚至购齐了你大学所有的图书馆书单,也慢慢地开始看。
这个毛病,大概是从初中就开始了。
但凡你读过的书,我都想看一遍,你听过的歌,我都要单曲循环,你提到的电影,我都会细细的去看影评,你去过的景点,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去一遍。
不是刻意为之,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我总想着,如果我看你看过的书,走你走过的路,我就能离你的大脑更近一点。
如今也一样,我把这些跟你有关的东西都放进自己脑子里。
说不定哪天,我就无师自通,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要走。
那天老梁和老叶来剧组探班了,因为按时吃药,时常锻炼,忌口也做得很好,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至少在外表看来,是个乐观健康的小老头。
但他似乎不怎么认可我的演技,每次看完我表演,他就拧着眉头,一副踩到狗屎的表情,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有趣的是,他竟然私下问我,缺不缺临时演员。我说你要干嘛,他腼腆一笑,说他以前有个梦想……
于是,老梁成功混进了一场打戏里,演一个土匪。
那场戏讲的是我被一群山匪围攻,我武功高强,以一敌百,成功把女主的爸爸救走。
令人想不到的是,女主的爸爸还没救出来,我差点被自己的爸爸打死。
老梁这位有梦想的业余群演,以为拍戏都要真刀真枪的上,对着我的后背,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打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如果他不是我的亲爸爸,导演可能就要把他扭送去派出所了。
如果他不是我的亲爸爸,现场的粉丝可能已经薅光了他的头发。
事后我问老梁,探班那么多次,怎么这次才说自己有个梦想。
老梁思虑了一下,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想让一一看到我。她以前就说过,我要上镜的话,比你好看。”
这是你走了一年以来,他第一次提到你。
你不要他了,他却暗搓搓的想着你。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究竟是哪里好,让我们一个两个,变得毫无原则的想你。
所以,宋一一,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我们,
早点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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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宋一一
时间戳:离开家后的第一年
跟着项目团队从德国回来,我就生了场大病。
持续两个月的德国之行,榨干了我所有的热情。
宋辞说我根本不是累的,是夜夜笙歌喝酒喝废了。
瞎说,我哪有夜夜笙歌,我不过是觉得德国的啤酒确实很好喝罢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生病,这次高烧来势汹汹,烧得我迷迷瞪瞪,不知今夕何夕。
我独自躺在房间的大床上,看着窗帘的缝隙里,天光由亮到黑,又由黑到亮,以为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是下暴雨了。
我拖着头疼欲裂的头起来关窗户,走到客厅才发现,客厅已经被水淹了。
我光着脚丫子在客厅踩水,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我们,最爱下雨。
只要外面一下雨,你就带着我,穿上雨衣雨鞋,踢着正步,走在雨里。
我也从不用担心,下雨的日子里没有带伞,因为你一定会站在学校的门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雨伞,隔着大雨,喊着我的名字,然后逆着人流向我跑来。
英国的雨,似乎跟家里的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下的再大,你也不会来给我送伞了。
我摇摇晃晃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一低头,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四字成语:
作茧自缚。
你相信吗?我竟然在英国碰到了初中时候的班长,沈杜楠。
读书时瘦瘦弱弱的一个男孩子,如今竟然真的人如其名,有了个大大的肚腩。
他带着女儿来英国旅行,听说我在英国,主动联系了我。
他说他有个多年的秘密,一定要告诉我。
我本以为他会说我是他的初恋,结果他说:“梁又西差点杀了我”。
他把当年你如何威胁他偷情书,如何威胁他监视我,如何威胁他保守秘密,你们如何在操场的墙边交易的事,全都告诉了我。
他说,周礼安你还记得吗?他那时候被你哥打的可惨了,只要他给你写情书,你哥就去打他一顿,还堵在人家补习班的门口打。
他说,你没看你哥打人的那股狠劲儿,跟古惑仔似的,太吓人了。
我一字不露的听着,有种在听别人的故事的感觉。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次相亲时,周礼安见到他会是那种奇怪的反应。
他暗搓搓的问我,说实话,你哥是不是打那时候起就喜欢你了?
我赶紧笑着否认,别瞎说,他就是我哥。
现在连哥都不是了。
体温还在39度上下摇摆,宋辞也没有回来。
我烧的脑仁疼,却突然想坐起来。
拉开窗帘,倚在冰凉的床上,看外面的暴雨倾城。
突然想拉着你一起,冲到雨里。
像小时候一样。
异乡没有多少温情,只有午夜寂静的残酷月光。
梁又西,我多希望像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一样,发个烧就能穿梭时光。
回到小时候,一起下着雨的日子。
回到你的身旁。
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