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堂弟和大哥
齐王世子英雄救美，顺便端了个土匪窝，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两人的传言满天飞。
演化出各种版本，有县主离开三皇子后破罐子破摔的，还有表哥表弟为了美人大打出手的……
不过齐瑜还算聪明。
发现司蔻无碍后，他就立马通知了城防营，才不会傻到暴露自家的亲卫军呢。
对此司蔻毫不吝啬的猛夸了男人一顿，最后以齐瑜红着个脸，急匆匆运起轻功逃走告终。
司蔻不久告别了府中众人，收拾行礼准备回寒武寺。
没想到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司清风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奇迹。
司蔻挑眉，对这个弟弟她没什么感情，毕竟男女大防，印象中也就是个跟齐瑜差不多的二世祖小少爷。
“清风？”
这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青少年，在她心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司蔻自动就切换到了亲切大姐姐模式。
“……你……你跟齐瑜在一起了？”
其实话说回来，司清风跟这个堂姐也没什么交情，倒是从未谋面的堂哥……他可崇拜了，连带着看司蔻也顺眼了几分。
司蔻一愣，随即笑开：“对啊。”
她笑起来最好看。
原本的五官比较柔和，看起来人淡如菊。但面带笑容的时候，眉眼微勾，眸子里似乎盛满了漫天星光。
像是出水芙蓉与枝头海棠的结合，艳而不妖。
司清风眨了眨眼睛，组织了半晌语言，方才还打算替好兄弟把关的，现在他决定临时倒戈。
道：“你怎么就看上齐瑜了？他名声不怎么好，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司蔻：“……”
少年，你这么卖兄弟，你兄弟知道吗？
掩饰性的咳了咳，司蔻一本正经的道：“不必考虑，他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
司清风表情：有被秀到。
“你……你喜欢他，就好。”
许是想起了齐瑜是他的好兄弟，小少年又补了句：“其实他这个人也是很好的。”
“毕竟是齐老王爷一手养大的，齐瑜虽然……贪玩了些，但人品绝对是信得过的。”
司清风目光灼灼，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而且，我偷偷告诉你啊。”
小少年突然凑近，虽然小她一岁，但还是高了快一个头。
“齐瑜……虽然逛青楼，但他从来没碰过那些女子的！”
司蔻愣了愣，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司清风急了，觉得她应该是不相信：“你笑什么？”
“我知道。”
这下轮到他发愣了。
“啊？”
“我跟齐瑜的事儿，你别瞎掺和。”司蔻挑眉，伸出食指抵着小少年的额头，把他撑回去站直。
“现在说说，还未及弱冠呢，怎么就懂得那么多？”
“青楼？女子？”
司清风的脸，红诶的像煮熟的大虾。
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一句话。
对于去青楼这件事，母亲会不会毫不留情的训斥他，转眼又不拦他。况且……他第一次去青楼，还是大哥带着去的。
一来二去的，他就懂了。
后来他与齐瑜的感情这么好，是因为偶然一次，两人瞧中了同一间厢房。不打不相识，从此每次去青楼，都是他们在单纯的把酒言欢。
而……他的亲姐姐司清澜，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她也会拼酒，也喜欢逛青楼，也没怎么管过他。这样对比起来……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更像一个姐姐。
想的太多，司清风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司蔻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年纪的男孩，大多都在叛逆期，自己不会是伤到人家了吧？
“那……那个……我……”
可哄小孩她是真不会啊。
看着小少年眼眶红红的，司蔻觉得自己可能要先哭出来。
“我……我能叫你阿姐吗？”
小少年嗓音软软糯糯，风一吹过几乎听不见。
幸好司蔻听见了。
不知怎的，她在心底松了口气。
突然就平静下来。
司清风生的很好看，而且长得像大伯，恰好司蔻也长得像父亲，眉眼间带着武将世家天生的风骨。这么一看……两人仿佛更像是亲姐弟。
毕竟司清澜的模样生的格外精致漂亮，大概是随了她母亲，安平侯的原配夫人，曾经惊动大雍的美人。
“我本来就是你姐姐，你怎么称呼都可以。”
司蔻本来想拍拍他的脑袋，想着青少年脸皮薄、好面子，那只手硬是挪了挪，落到了肩上。
“没事儿找齐瑜打架切磋，都比去青楼乱晃好。”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那里毕竟鱼龙混杂，不安全。”
司清风乖乖点头，抿着的唇突然笑开，扬着小脸看她。
“听阿姐的。”
那模样……简直就是一棵根正苗红的小白杨。
……
“你说……荣亲王本来想绑的，是司清澜？”
齐瑜负手立在书桌前，飞刃站在一旁，微垂着头。
“是，夫人这次是无妄之灾。”
“咳咳。”
男人曲起拳头挡了挡，掩饰他听到“夫人”那两个字的得瑟。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齐瑜提笔写了张字条，又转身递给飞刃：“让逐星给老冯送去。”
“你主子要娶媳妇，最近手头紧，可以收点利息了。”
飞刃嘴角抽了抽。
“……是。”
半晌。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齐瑜单手支着下巴，一脸痴汉笑的想着自家媳妇。
窗外的飞云简直没眼看。
“飞云。”
小暗卫迅速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进屋。
“主子。”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三皇子，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不利于司清澜的人。”
齐瑜是笑着说这句话的，然而飞云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惜他不像飞刃那般通透，凭这个榆木脑袋，想破天都不会有答案。
这下暗卫都走完了。
顿时安静异常。
只有偶尔烛花爆开的响声。
……
司琰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能睡着，于是下榻点上了蜡烛。
拿出珍藏在书桌柜子里的信纸，磨着墨开始写起家书来。
“吾妹亲启：
豆豆，近来可好？
我给你送去的那份枪法有没有好好练啊？
那可是大哥的心血，咱们家的银星枪法能不能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就要靠你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是的，大哥同意了。不当闺阁弱女子就不当吧，想去江湖闯荡就去，咱们宣平侯府的人，应该有这样的魄力和气度。
但是……爹娘那边我还没敢去说。你别怪大哥怂啊，大哥超勇敢的。
只是……爹娘那性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没见着你，怎么可能放心要你一个人往外面跑，被哪家的混小子拐了怎么办？”
“你也别急哦，大哥会想办法的。大不了让你跟我打一架，我输给你？也许这样爹娘就可以答应你了吧。
近来战况不错，还要多谢齐老王爷送来的边防图，碎石关大捷之后，战局逆转，要不了多久大哥就可以回来了！
开不开心？
我就知道，信那边的你肯定高兴的打滚了吧。哦不，我家豆豆现在是个大姑娘了，还是要淑女（划掉），……豆豆，再京城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谁欺负你就给我打回去，左右还有咱们侯府撑着。要是实在打不过，你就记着，等大哥回来就给你出气，保证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好不好？
上次你及笈礼，大哥也没能回去，大哥给你道歉。
不过那支簪子你应该收到了吧？
是我自己选的玉料，有些普通……也是我亲手做的，跟营里的老师傅学的，还被骂了呢！我打败仗都没被骂的那么可怜过……
所以，你能不能别（划掉）少点嫌弃那支簪子啊？
实在不喜欢……你先收着，大哥手艺练好了，再给你磨一个？
唉……豆豆啊，大哥想家了。”
司琰猛地弹起来，又默默的把最后一句话撕掉。
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在自己娇娇弱弱的妹妹面前这么没用呢？
司琰把信纸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到小黑腿上的信匣子里。
这小家伙和小白也是亲兄弟，不过小黑是弟弟，性子可比小白暴躁多了。当初就是怕它发火的时候乱啄伤了豆豆，自己才要养着燕隼弟弟的。
“豆豆啊，大哥想家了。”
司琰自言自语道。
“可惜还不能回去，大哥一直在想，海清河晏，江山永固，说的容易……到底怎么才能实现？”
“大哥和爹娘，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真的有用吗？”
“大哥不敢说出去，不敢问爹娘，甚至白日里连迷茫的时间都没有，夜里也不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我记得，你以前抱着我的腿，问我可不可以不走，我当时可是义正言辞的跟着爹出门了。
“现在……”
司琰低低笑出声：“现在能怎么办，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走。”
“边疆，需要我。”
“大哥不喜欢战事，但大哥珍惜这个江山。”
司琰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眼，起身走到自己的闺女“银星”跟前，就这么注视着。
“银星啊，你知道吗？营里抓了个朝丰的细作，声称知道皇上的秘密，却死活不开口。”
“阿爹有些担心啊……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好样的，枪下亡魂皆是贼子宵小。”司琰叹了口气，抚上枪身，特殊的材质让她在淡淡的月光中，带上了一层柔和莹光。
“我不会让你有……杀到大雍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