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我爱你的决心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陈一翰用浴巾围住隐私部分，洗了个头，额头袒露，男模身材经久耐看。他坐在床沿反复拨打同一个号码，接收到的回复无一是暂时无法接通。

　　窗帘扬扬吹起，兜出的褶子一叠又一叠像少女的裙摆柔软轻盈。几缕阳光透了过来，映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稀疏斑斓的金色色块。

　　这里是陈一翰的家。

　　“喂！翟尧还没有到吗？”狗哥，暴躁老哥样，手臂别了个毛巾毯，横冲直撞闯进陈一翰的“闺房”，吼得连墙壁都要震掉几层灰。

　　“他没接。”

　　“有没搞错？已经等他那么久了！这里去机场都要四十分钟啊！”狗哥气急败坏地嚷嚷。

　　陈一翰低头刷新朋友圈界面：“别带毯子了，飞机上有。”

　　听此言论，狗哥以为陈一翰要去抢他的毛巾毯一样，表面骂骂咧咧，私底下却把毛巾毯尽量掩藏在陈一翰看不见的地方：“这个毯，我跟你讲。从小陪我长大的，人在毯在。你试一下打电话给于完薇，说不定翟尧离别前去找了她一下。”

　　陈一翰余光瞥到了狗哥孩子气的小动作，默默翻了个白眼。又觉得狗哥此话在理，立马操作了起来。

　　同样无人回应。

　　“怎么办？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狗哥看见陈一翰将举在耳旁的手机再一次放下，这才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可以联络到翟尧了，翟尧现在是属于失联状态，“有打给老师吗？”

　　回应自然是陈一翰都要翻上天的白眼，他脸上仿佛刻满了齐齐整整的两个大字“废话”。

　　陈一翰瞄了眼通知栏的时间，犹豫了会儿，抓起床上的衣服挂在肩上：“走，别等了。”

　　-

　　安检处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埋头看手机，一个女大学生长发披肩，长着一张网红脸，精雕细琢。刷着微博热搜，突然被一个庞大的身影笼罩住，一个巨高的男生在东张西望，不小心挡住了她。

　　好巧的是这个巨高的男生也长着一张与身高不符的网红脸，一米九三的大高个子应配上彪悍、满脸横肉的调调，可惜被基因偷换成了一米八男神才有的动容姿色。

　　网红女悄咪咪地从彭子仁的身侧瞄去，庞大的落地窗一尘不染，壮阔的视野映入眼帘，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机场延展到了地平线，阳光化作一束束光线笔直射下，四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镀上光晕，投下拉长了几倍的影，有型默契站成一排，都似乎在安检处寻找着什么。

　　其中有一位正随意洒脱地坐在黑色Samsonite行李箱上，若能用词语来形容，就是“恣肆”、“不羁”。这个男人的下颌线方而不刚，与脖子交线明显，线条硬朗。眉头微蹙，五官立体如西方雕塑，Mind Bridge黑色长款风衣修身雅致。

　　——陈一翰。

　　网红女想绕过彭子仁，结果却跟他同时撞上。

　　“对不起！”彭子仁退后一步。

　　“没事。”网红女摆摆手，推着迷你行李箱小碎步离开。

　　这波小操作引起了陈一翰的关注，他隔着RayBan墨镜追随她零碎的步伐，眉头蹙得更紧了。

　　网红女忍不住回头偷看四个型男时，恰好撞见了陈一翰炽热的视线。墨镜底下看不清楚他的视线，可他目光所及确实只有网红女一人。网红女脸微红，闪躲视线，重新看路。

　　“别走——”

　　网红女懵了一下，转身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拎着一个手提包向她小跑过来。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自己，安检的时候竟然忘记拿手提包了。

　　“对不起！谢谢你啊！”网红女连声道谢接过。

　　陌生男人笑着应：“没事，刚刚安检员都慌了，我在你后面排队的时候恰好注意到你背了这个包，幸好你没有走远，要不然找不到你了。”

　　“太谢谢你了，我……我请你喝杯东西？”

　　“不用不用——”

　　男人走到彭子仁身边，接过彭子仁帮他临时保管的行李箱（他先把行李箱给彭子仁再去追网红女）。陈一翰的注意力也终于不放在她身上，凑到陌生男人跟前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和剩下的同伴背包走了。

　　网红女是另一个登机口，完全相反方向。她愣在原地，目送型男五人组渐行渐远。

　　-

　　第二天。

　　秦思伯问室友：“陈甘聃呢？”

　　室友说：“去图书馆了。”

　　“那么重要的时间去图书馆做什么？！”秦思伯抓狂了。

　　今天是A大和B大篮球友谊赛的交接日子，两大高校的体育部部长要找场地、拉赞助，以及各种组织仪式。最后还是定到一个星期后在A大体育馆举行比赛。

　　要解决横幅问题、裁判问题、赞助问题等……全在今天。

　　秦思伯堪称陈甘聃的“贤内助”，人人都说成功男人陈甘聃的背后好在有个贤惠的秦思伯打理后事，要不然肯定全乱套了。

　　早上九点，A大，清晨，来到图书馆自习室，座无虚席。秦思伯赶来的脚步声略大，还被图书馆管理员瞪了一眼。

　　他的成功男人陈甘聃——非常淡定，甚至还隐隐发笑，在玩电脑。

　　气死我了！

　　他轻声快步走到陈甘聃的桌子旁，结果陈甘聃过于入迷，依旧没发觉异常。

　　“陈、甘、聃。”

　　秦思伯弯下腰，说服自己要保持客气，不要在公众场合发作。

　　“怎么了？”陈甘聃抬起头。

　　“你，忘了今天要做什么吗？”秦思伯好声好气，强颜欢笑。

　　“喔——今天不是要去拉赞助吗？”陈甘聃再次低下头沉迷电脑，不觉得事态严重。

　　“那你还在这里玩电脑？！”秦思伯小火山都要喷发了。

　　陈甘聃看见秦思伯炸毛的样子，用手势示意室友过来。

　　“看看，我才知道，图书馆是不可以穿背心和拖鞋进来的。”陈甘聃惊奇地指着电脑屏幕，遇到新鲜事儿样激动地低声议论，“怪不得上次我打完球进来看杂志，图书馆老师就要把我千刀万剐了。”

　　网页标题是《图书馆规章制度》考试。陈甘聃分数满分。题目五花八门，有接地气的题，也有认真钻研过《图书馆规章制度》才懂的复杂题。

　　 A大校规，借的书逾期未还，要做题做到借书卡里的积分变正为止。

　　“你又忘记还书了？”

　　“不就那本辅导书，枕着睡极舒服。”陈甘聃坏笑道。

　　秦思伯盯他要盯出两个洞来。

　　“考完了就去联系赞助商啊！”他压低声音咆哮，连踢带踹地把着急收拾笔记本的陈甘聃赶出了自习室。

　　-

　　于完薇在嘴巴里反复咀嚼草莓味泡泡糖，吹了个三分之一脸大的泡泡，未吹破，重新咬了回去，继而反复。

　　她很酷，身材火辣，一看就是御姐的范儿。倚在墙上抱胸等候，粉红色的棒球帽刻意压低遮住半张脸，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吹出，又咬回去。经过的员工都盼望她好几眼，回头率居高不下。

　　“谢谢你们抽空来本公司，A大能接我们，向来是我们的荣幸。是部门处理不当，没及时联系你们。”经理抵住玻璃门让陈甘聃和秦思伯二人离开房间，玻璃门设计合理，启合间完全没有声音，色泽典雅的浅灰纯羊毛地毯与几乎透明的被玻璃相连笼罩的办公室相得益彰，高端不失格调，落落大方。

　　“没有，是我们提前了。”陈甘聃跟经理保持了一定距离后站住，“计划有变，本来应该是开学第一个月举行，我们却提前到了暑假。所以不是谁的错。”

　　在经理开门的那一刻，于完薇就霎时离开了墙的支撑，小心地站在陈甘聃的身后。帽檐抬高了几度，大部分阴影遮挡下一对漂亮好看的眸子如猫警惕般紧盯着经理。

　　秦思伯提前准备穿了件短风衣，赞助公司的冷气他实在是受不了：“多谢经理了。”

　　“别那么客气，A大和本公司都合作多少年了。哎……这位是？”

　　经理注意到身后的于完薇。

　　于完薇伸出右手，笑道：“陈甘聃同学。”她收起了锐利锋芒的注视。

　　经理意思意思地握了握，苦笑着解释：“我只是看您有点熟悉，您是否认识翟尧呢？”

　　手生生一僵，又不着痕迹掩饰过去：“我们学校的名人呢，当然认识。”

　　“他曾经带过他的女朋友来我们这里拉赞助，他女朋友跟你一样漂亮。”经理风趣幽默，却不经意间刺中于完薇不想提及她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回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别搞翟尧了，她是我女朋友。”

　　陈甘聃语调骤然冰冷，打断了经理的话。

　　场面一度尴尬。

　　秦思伯见状，急忙打圆场：“都是两届的，风马牛不相及，没必要穿凿附会是吧。”

　　经理点点头：“是马牛其风之事，算了。我先送三位下电梯吧。”

　　等候电梯时，于完薇压低帽子站在了与陈甘聃距离最远的位置，半点想接近的意思都没有。随后进了电梯，秦思伯和经理在商讨最近的公司行情，毕竟秦思伯是经济学专业，可谓对时事新闻极其关注。二人攀谈甚欢，经理也显露出对秦思伯渊博知识量的欣赏。

　　陈甘聃和于完薇各占电梯一角。于完薇依旧没有搭理陈甘聃。

　　他去牵于完薇，触碰到熟悉的柔软冰凉，空调释放出的寒气就像入侵了她的血液里头，整只手都感觉泡在冰水里冻结般。他紧紧攥住，不理会于完薇想松手的行为，换了个姿势十指相连，扣住，带有点力度的并拢，把对方的手掌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中。

　　他就没有想过要松开。

　　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