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潺潺并不淌向它处。
当览尽这十顷澄湖发现并不与河流贯通,知晓它是个内陆湖时,夏凉有些绝望。
这意味着此处很有可能是个无法离开的封闭空间。
不过很快他就将远虑抛之脑后。
因为近忧已经快夺去他一切生机。
“咳!咳!”倚靠在湖岸碎石上,夏凉难受地干咳出两口暗红毒血,溅洒入水中化作两簇黑紫妖花。
由于先前被水浸泡,他现在全身都显露出一种病态的惨白。
守在一旁的武持盏看了直呜呜抽噎,心疼不已,可虽然无比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又不会医术。
为夏凉脱去衣物后,唯一能让少女有些许安慰的大概便是背脊伤口并未被那“含沙射影”整个洞穿,由于有护心镜的防护,仅仅只是刺出个方孔铜钱大小的狰狞伤口。
可惜这个救了夏凉一命的“大功臣”,已经在坠落之时,被夏凉让她给卸下丢弃,现在估计早已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螓首微垂,她想凑近些看那伤口,却发现伤口已经淤青浮肿成了个大包块,看起来甚是骇人。
心焦之下,她不由更低下头来,想用小嘴将夏凉伤口中的淤毒给吸出。
正要这么做时,却听夏凉急忙阻止道:
“人的口腔难免会有伤口,剧毒很可能渗进你体内,不要吸吮它。”
少女听后,微张的檀口却没有丝毫迟疑,依旧贴了上去,“我体内真气不能外溢杀人,可治疗自身却是规则允许的,一些些余毒不要紧。”
见她如此说,夏凉也没有再拒绝,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去拒绝。
逃离危险后,他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在此刻崩断。
他昏死了过去。
夏凉身子向着前方软软瘫倒,正为他祛毒的盏盏可被吓坏了。
边噙着泪,她先吸吮再吐出的动作却愈加快速,似乎是寄希望于可以通过此种方式唤醒夏凉。
可那只是奢望罢了。
摸着他胸口孱弱的心跳,盏盏知道仅仅吮出淤血还远远不够,她必须得尽快找出解毒方法才行。
可深渊下的澄湖远离人烟,此地既无医师,又无药物,如何解毒?
“不,解毒未必就一定需要它们。”似回忆起了什么,她忽然心头一跳。
她突然回想起在石墓中见到的那本闲谈轶事集《星月志异》。
书中分别修行《太一经》《凤凰典》的男女主人公可以通过……呜,这也太羞人了,盏盏咬着樱色唇瓣没有再想。
虽然羞耻,可自来到杀局中后,她和夏凉都快成了老夫老妻,对于云雨,她心底也没什么好抗拒的,甚至隐隐中还有些许期待。
“就当是我欠你的吧。”秋水盈盈的眸光凝视着夏凉的脸,盏盏贴在他已听不见的耳鬓不断轻声低诉着。
夜色渐浓,月华蒙在水雾上似蝉翼又似薄纱,半遮住了湖下小鱼儿们的游踪,也半掩住了它们厮磨呢喃着的私密话语。
……
三天后,夏凉所中天下绝毒,已经在《凤凰典》的引导帮助下,以盏盏耗尽真气为代价,为他清除干净。
盏盏给夏凉的“治疗”,不仅为他将身上的毒素祛了个干净,让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正常结痂,还把夏凉先前牺牲境界换取一时之力而导致的筋脉碎裂,穴道淤堵给修复了一小半。
虽然只有一小半,却也足以让夏凉欣喜若狂,既然能修复小半,那么只要再和盏盏更努力地继续“治疗”下去,完全痊愈也不是不可能。
侧目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正笑靥如花注视着自己的少女,夏凉的心情那自然是极好的。
高兴之下,他不由开起了玩笑,“我就说我的选择没错,你可不是什么拖油瓶,你是我的王炸。”
【奇葩值+1】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是你的奶茶呢,要是你敢这么说,我保证不打死你。”盏盏也开玩笑道,她笑得格外明媚,显然心情也极好。
可随即,她又想到“拖油瓶”三字,愉悦心情转眼间却又变得有些糟糕。
想求安慰的她不由蹲下身来靠到夏凉肩膀上,有些自责道:
“什么王炸啊,明明就是拖油瓶,要不是因为我,你肯定能从他们的埋伏中全身而退的。可现在呢,害得你差点死了不说,还害你掉进了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封闭峡谷里。”
说着说着,她更难受了,扁着的小嘴似快恨死自己,使劲咬着自己的手臂嫩肉,白皙肌肤上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咬出无数个粉红牙印。
见她很有些沮丧消沉,夏凉急忙把她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才让她恢复了精神,再次浅笑起来。
并不是真的有多难受,她说这些话,咬自己手,只是想让夏凉心疼她,来哄哄她而已。
悬崖底下永远看不见太阳,这里只能隐约看见透过层层云雾漫散进来的些许阳光。
白云下,两人互相依偎着,朦胧的日华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秋水共长天一色,自有股独特魅力。
看到这幕场景,盏盏不由感叹,“真美啊!”
可一想到这只是幻境,她又不由失落道:
“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湖水里,我只看得见你,你也只看得见我。”
“还行吧。”夏凉打了个马虎眼,“要是有个烧烤架,再烤点水库鱼,那才叫完美。”
说着他还真就随手捡起一块飞石砸向湖中,哗啦一声,溅起不少水花,一条两指长短的白鳞野鱼也被他给击晕,翻白了肚皮浮了上来。
“这儿鱼真傻,看见人来都不躲。”夏凉起身朝澄湖走去,“我捡鱼去。”
盏盏见后腮帮子鼓起,嘟起嘴唇闷闷道:
“哼,鱼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
游到湖里后,又顺手多抓了几条鱼,从崖壁上折了些枯木柴火,夏凉还真就在湖边烤起了鱼。
两人一边互相喂食,一边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身体莫名好转的异状,夏凉看向少女人比花娇的俏颜,不由问道:
“那本杂谈上说修行太一经和凤凰典的男女,阴阳调和可以解毒,可也没说能精进修为啊?”
盏盏听后啃着鱼骨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并不是没有,我猜是被撰书人刻意抹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刻意抹去而不是没有?”夏凉疑惑道。
“这个……”盏盏听后不由羞红了脸,吞吞吐吐了一会,才告诉了夏凉,
“我不是停留在第七层凤鸣朝阳许久了吗,一直不知该如何突破,可自那晚上后,我就莫名其妙地突破到了第八层凤凰于飞……”
见一向大胆主动的她难得小家碧玉似的害臊,夏凉不由好笑,“你是想说突破第八层需要和修行太一经的男子……”
说到这,夏凉故意顿了顿,没有再说,直气得盏盏不由捶了下他肩膀,不痛,倒是感觉心里痒痒的,“故意想让我说出来是不是?你好讨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