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野心

“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合伙人”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让苏闵晨陷入沉思，捏了捏眉心，长腿一伸踢倒了脚边的酒瓶。

　　“我会认真考虑的”

　　酒瓶倒下的清脆声吓醒了沙发上睡的正香的文彬。他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直到视线瞄到背靠沙发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苏闵晨，放空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意识。

　　嘿！昨晚被这孙子喝倒了。

　　两个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在练歌房过了一夜。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看着地上的一堆酒瓶子，文彬觉得莫名悲愤

　　“你昨晚发的什么疯，还想我，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思念我”将靠枕扔向苏闵晨，文彬很有些愤愤不平。

　　苏闵晨也不答，困倦地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站直了身子，将文彬的手机递给他

　　“来了消息，你回一下。”

　　文彬以为是什么重要事，赶忙划开看看。微信列表初星渺的对话框赫然排在首位

　　十点钟，初小姐临睡前亲切问候他到家没。

　　抬眼看了看苏闵晨的表情，波澜不惊。文彬蠕动嘴唇，琢磨半晌，还是装着不知道的好

　　“害，朋友昨晚问我到家没，没什么大事。”

　　作为初星渺难得的中学时交好男性友人，文彬自然清楚这俩人之间这么多年的弯弯绕绕，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这类似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看这两人的造化了。

　　苏闵晨看着文彬穿外套的身影，沉了眼眸。他不愿意承认昨晚自己在看到这条消息是的心情是嫉妒的。啧，北京一别，初星渺在没有给自己发过任何消息。像他之前所期待的那样，这个人，变成了他青春回忆的一部分，仿佛和现实再无瓜葛。这本应是自己喜闻乐见的，不知为何，心里多了些懊恼。

　　“走啦，去吃点早餐。”文彬没有注意到苏闵晨的情绪变化，也无意深究昨晚灌酒的原因。好兄弟多年不见，喝再多也是因为开心。

　　“你不是说辞职了么，不回北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金灿灿的油条吸满了豆浆，文彬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打听苏闵晨的未来规划。

　　“刚刚一个学长给我打电话，他自己开的公司，邀请我能做他的合伙人，也就相当于技术入股。”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一颗茶叶蛋在他手里剥壳快要变成艺术品。相比文彬丝毫不顾及的吃相，苏闵晨显然要斯文的多。若是初星渺在，定是要感叹一番这手的精致。

　　“那你自己呢，怎么想的。”一边鄙视苏闵晨吃个饭做足了架势，一边又觉得一男人手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文彬突然觉得初星渺迷恋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厮要真想，哪能单身到现在啊。

　　慢条斯理的咀嚼完最后一口茶叶蛋，苏闵晨抽出一张餐巾纸，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了手指上的汁液，一双眼锋芒毕露

　　“我觉得相比一辈子遵守规则，我更愿意成为规则本身。”说完便垂下眼咬着吸管喝豆浆，仿佛刚刚那浑身的气势不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怎么着，原来的公司受气了？”作为从高三就和苏闵晨厮混在一起的好基友，文彬当然知道这人不是那种会因为想要离家近陪父母就辞职的人，再听这番话，果然没那么简单，怕是受了什么刺激。

　　“受气到也不至于，只是有些规则我气度不够，容不下，自然也就没必要纠缠。”轻描淡写地带过几个月的委屈，苏闵晨向来不是个会开口抱怨的人。弱肉强食，利益至上的社会并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对你有所宽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很早之前，这个道理就已经深埋心中了。

　　见他不想多说，文彬也不再问。其实心中大约也能猜到几分，苏闵晨心气高，许多人情世故他不屑于多做姿态，倒是难能可贵地保有了一些有分寸的棱角。

　　“你可要想好，新公司的确让你有了主动权，可相应的，你的付出和回报不一定成正比。风险也很大。”文彬看了眼对面不急不缓的喝着豆浆的苏闵晨，好心提醒他预估风险。很好奇他这副斯文的面具什么人能给他撕下来。

　　苏闵晨闻言不过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从来不怕付出，也不要求回报是成正比的。在公司的起步阶段，甚至可能入不敷出，这些他都有在好好思量。但相应的，市场足够广阔，技术本领过硬。他不信在这一大块蛋糕上，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看他笑起来，文彬就知道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相识多年，早对苏闵晨的性子有所了解。这是个不服输，不认怂的主儿。想当年高考没得到理想的分数，便几乎销声匿迹苦了大学四年，顺利申请到了世界排名前几的国外院校，同学间谁不得说声佩服。

　　“有事喊一声，能帮的绝不推辞。”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文彬囫囵擦了擦嘴，表示支持苏闵晨这个决定。所谓好兄弟，在这种时候除了支持真的没有别的话好说。

　　散漫地弯了弯唇，苏闵晨对这话不可置否。其实在这通电话来之前，他从没动过自己挑大梁的主意。但机缘就是这么巧妙，从挂断电话走出练歌房，到早餐店，一路上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让他做好了或许足以影响一生的决定。

　　他确信，这不是盲目冲动。或许从北京辞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存了这样的想法。为人打工就必不可免的会遇到裙带关系。辞职一时不能总是这样，不遵守规则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成为规则。在美帝的几年里，他接受的都是能力决定一切的思想，果真不适合国内的许多企业。他倒不妄想改变这个大环境，只是，又有多少有才之人是因此而埋没？

　　苏闵晨不禁想道：如果我能尽一己之力创造一个择优而录的环境，会不会就少了很多的不公正与不公平，是不是就能有更多像自己一样的人得到机会。

　　为了这样一份野心豁上一切拼一把，苏闵晨觉得这实在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