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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葬

寒衣站了起来,没有人理会她肮脏不堪的衣服还有已经冻得紫红的小手,寒衣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些人跟在段惊尘的身后离开。

  唯独留下了那个对着寒衣挥舞着长刀的男人。“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留下了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寒衣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仇视自己,也不知道所有人都想要杀死自己,为什么段惊尘一定要留下这条性命。

  想起自己改姓的小伎俩,这十月的雪像是下在了心头上,满是冰凉,生活了九年的地方,还有那疼爱自己的爹娘,而这姓了九年的姓氏,只能留在自己的心里了。

  凄清的庭院,简陋的秋千上积满了白雪,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回忆如洪水猛兽,而夹杂在这温馨记忆之中的,只有父母惨死的模样。

  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自己,逃避了死亡,丢了姓氏,愧疚蔓延侵蚀着寒衣不成熟的心性,逃,寒衣只想离开这里。

  沉默不语成了寒衣处理悲伤的方式。转身的时候,紫红色的小手松弛,一直攥紧的那枚平安结落在地上,被白雪掩埋,像是谎言下永远被掩埋的真相。

  那个似乎恨透自己的男人,手里还提着那把闪着银光的长刀,毫无耐心的催促着站在原地的寒衣,似乎认定了寒衣是一个对与父母惨死毫无感情的魔鬼。

  等寒衣赶上了那些人,却只敢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就算是年幼的寒衣,也能看的出来那些眼神当中的厌恶,只有段惊尘不同。

  段惊尘,成为了寒衣心中的救命稻草,而那温柔的笑,也成为了寒衣生存下去的希望。

  “说什么好听的,不过也是一个小白眼狼,你的爹娘死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拿着长刀的男人,依旧保持着对寒衣的警惕,冷嘲热讽之中的寒衣也只能是将这些话咽在肚子里,每个人处理悲伤的方式不同,而寒衣也是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

  寒衣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心中发酸总是有些痛恨自己。

  “鳌溶。”

  段惊尘出言打断了这个男人的话,带着微怒,鳌溶悻悻止住了话题,对寒衣轻蔑的眼神却没有收敛,寒衣并不在意,现在让她心伤的,是她离开了生活九年的地方,离开了父母。

  “鳌溶,厚葬寒衣父母的事情,你去做吧,毕竟是两条人命。”

  寒衣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她很感激段惊尘,纵使鳌溶不情愿,但还是听从段惊尘的话。

  而鳌溶不屑的冷哼,犹如一记冷刀扎在寒衣的脊梁骨上,寒衣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被这么厌烦,想要知道答案唯一能问的人也就只有段惊尘了。

  却在寒衣想要问出口的时候,段惊尘似乎察觉到了寒衣的想法,回避了眼神转过身去,踏着步伐离开了,寒衣追了两步,段惊尘却像是可望不可即的云端。

  明明就在眼前,却是那样的遥远。

  寒衣想要回去再见见父母,可是看着鳌溶的表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看看渐行渐远的其他人,寒衣害怕就这样被撇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离开。

  悲伤使得寒衣冷情,断送回忆,不再想念曾经的温馨和快乐,或许能抵消现在的伤感,没有了那些曾经做对比,或许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或许是变得麻木,或许也只是不想再提起。但是悲伤却凝固在那里,从未消失。

  一路的颠簸,寒衣没有说过一句话,却还是受尽了白眼,一路的遭遇越发的让寒衣觉得,父母的死和自己有关系,深深的自责悄无声息的驻扎在寒衣幼小的内心当中。

  仙虔殿的队伍,所到之处都受到路人的敬仰,尽管别人能看到的只有杳杳马车,见不到马车当中,却还是有很多人,循着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四角的银铃声,赶来看个热闹。

  被奉为神圣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排场,不会驻足也不会留恋什么,而如同犯人一样的寒衣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百姓崇拜的,只有最前面的那一袭白色长衫墨发如瀑的人,段惊尘代表着的是无与伦比的神圣,这让寒衣感到天涯海角的距离。

  寒衣几次想要找段惊尘想要个真相,问个明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执着,几次三番的失败,让寒衣意识到段惊尘只是寒衣触碰不到的人罢了。

  寒衣偷偷的掀开马车的围栏窗户,想要看看前面的马车,总是有个念想在蛊惑着寒衣,看见段惊尘才会让她稍微的安下心来。

  而这一举动,引得路旁的人像是得到了恩赏一样蜂拥而上想要一探究竟,寒衣的好奇在长老眼中看来就是滔天大罪一样。

  愤然的将那窗子关上了,寒衣本以为会被呵斥,没有想到,对方什么都没说。

  “现在你已经是仙虔殿的弟子了,就不能做这种没规矩的事!”

  规矩,这也成了规矩,寒衣知道,这不过是看她不顺眼罢了,可是段惊尘的命令摆在那里没有人敢违背,借着规矩的幌子教训寒衣,寒衣也听得出语气当中的厌恶。

  寒衣没有反驳,她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自己的性命汗握在别人的手中。更何况现在真的是成为了仙虔殿的弟子了。

  成为仙虔殿的弟子,在外人看来那是万分的荣幸,都是最为纯净的人,而被选为弟子的人,也是从小就挑出来的,天资聪慧的人选。

  而寒衣的到来成为了特例,没有什么天赋却是段惊尘亲自带回的。

  马车终于停下,三日的颠簸也终于有了尽头,寒衣下了马车抬头看去,高高的兰松山还是常青色,只有山峰上积下了厚厚的雪,那并不是前些日子下的雪。

  山头上的雪终年不化,山脚下是祈福的寺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香火鼎盛,寒衣却不知道拜祭的究竟是谁。

  从山脚下向上看去,白梅萦绕若云间,楼阁傲然立在这其中,恍惚真若仙界,怪不得那么多人敬仰着这里,寒衣抬头,那扬长的台阶就像是显赫仙虔殿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