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后续
谢府。
金丝檀木圆桌上摆了诸多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看上去皆是价值不菲。谢含云从中拾起一根嵌蓝宝石的双蝶飞花发簪仔细端看。暗夜中，簪子在摇曳的烛光下熠熠生辉更显美丽。
她手中握着这支簪子，眼睛又向其他宝贝瞟，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可坐在一旁的谢夫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她扫了一眼自己女儿欢喜的模样，再低头盯着这些赏赐，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谢含云本来心里美滋滋，突然听见谢夫人哀叹，奇道：“娘，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你可知，殿下为何送你这些礼物？”谢夫人问道。
午后射箭会一结束，瑞阳公主便遣人给谢家母女送了好些东西，还传话说若她们有空可常来栖梧宫坐坐。
谢含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因为殿下与我一见如故了。”
谢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疼得谢含云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谢含云揉了揉自己的脸，委屈地问：“娘，您干什么啊？”
谢夫人皱眉道：“我的傻女儿！公主殿下怕是知道了我私下与纯贵妃来往的事情，特意来探口风的。”
谢含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些日子娘亲总被纯贵妃请到宫里去，一回来就急匆匆去书房找爹爹说话。
前几日宫宴后，她又来问自己对庄王的看法，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她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傻。这么一联系，想必是娘亲起了将自己许配给庄王的念头。
谢含云撇了撇嘴：“还不是您非要瞎掺和。爹爹一再嘱咐，让我们少和宫里的人来往。您以为结交到了贵人，其实是惹了一身麻烦咧！”
我还不是为了你啊。”谢夫人没好气地说。
她瞧着女儿不冷不热的样子，又去拉她的手，循循善诱道，“那庄王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身份又尊贵，是京城里万千少女的梦中人啊。再说了，照他如今的势头的看，你若是嫁过去了，说不定咱们家还能出一位皇后。”
谢含云听了她的话，立马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娘亲被权势迷了眼，可她可清醒着。嫁给庄王收益大，风险也大啊。说不定哪天脑袋就掉了，她可不干。
谢夫人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还有啊，你可得提防着你那位妹妹。上回庄王来府上拜访你父亲，也不知蓉姨娘哪里得来的消息，立刻让含烟去书房门口候着。庄王一出来，两人便遇上了，讲了好一会子话嘞。别到时候我费了那么大劲求来的姻缘，全给别人做了嫁衣。”
谢含云自小和谢含烟一块长大，两姐妹感情极好。那次的事，含烟早已跟她解释过清楚了，是蓉姨娘自作主张安排的，她也是事后才明白过来。
现在母亲在她面前这样贬损含烟，她不愿意听可也不能顶撞，只能沉默地低下头，希望母亲大人赶紧说完走人。
谢夫人自个儿念叨了半晌却不见女儿有回应，便扭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谢含云一脸漫不经心，低头拨弄衣带的样子。
她气得火冒三丈，敢情自己的苦口婆心都白费了！
谢夫人登时站了起来，指着谢含云怒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话音还未落，她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子，走的时候还将门大力关上发出“砰”的巨响。
“母亲慢走啊！”谢含云高声相送，语调中带着一丝难以掩抑的喜悦。
她又哒哒哒地走回桌子前，拿起一副银点翠镶白玉发冠细细观赏，一副小女儿看到漂亮物事的可爱情态。
——
早晨，太阳已经从东方爬了起来，缕缕阳光透过窗子落在瑞阳眉间复又漫开。她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等待侍女给她梳发打扮。
凝脂般的肌肤似雪一样白，衬得双眉不画而黑。满头的珠钗配上绣着五色彩凤，越发显得她美丽华贵。
寒雁从门外进来，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些许犹豫说道：“殿下，谢夫人称自己身体不适，恐怕近日不能进宫来拜见您了。”
瑞阳正偏头看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妆面，闻言只是略微一顿，面上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倒是云岫气鼓鼓地站在一边，气愤道：“公主你就不生气吗？她收了咱们这么多东西，却连谢恩都不肯来！”
瑞阳公主“噗嗤”一笑：“原来你是心疼那些东西啊！可真是一个掉在钱眼里的小傻瓜。”
“我，我可不止是心疼钱。谢夫人借故称病，这不是对您不敬吗？”云岫被
“这谢夫人啊，是太敬畏我了。她称病回避是因为明白我已知晓她和纯贵妃的关系，怕我怪罪她才不肯来的。她这样表明立场也好，省的我再费心打探。”瑞阳公主轻快地回答道，“不想这些了，今日还有件大事情呢。”
“今日有什么大事情？哦对了，今天是贡院放榜的日子。”云岫道。
春闱在二月举行，算起来的确是该出结果了。礼部的官员会在贡院门前揭示取中者的榜单。若是应试者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朝廷便会授官给他。
先前莫广所推荐的弟子，正是参加了今年的考试。瑞阳心中想的是，若他能够通过会试成为贡士，那也不妨见上一见。
在一旁的云岫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原来公主今日打扮得这么隆重，是要去‘榜下捉婿’啊！”
榜下捉婿指的是发榜之日各地的富豪派出十多个家丁将及第士子迎回家中，将他定为女婿的习俗。
瑞阳先是愣住，然后面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嗔怪道：“这四个字哪里是这么用的。好你个云岫，是本宫平常太惯着你了，竟敢调戏主子！”
云岫轻笑地躲到寒雁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说道：“公主，您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见到未来驸马爷自己该怎么办吧。奴婢去准备出门的马车，就先去外面候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