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美说:“唐总,我认为你需要对你的客户们负责,让客户们知道你的主案设计师,是一个连文凭都拿不到的人,他们会怎么想,是,她是得过这些奖没错,但是谁敢保证她不是靠抄袭获奖的呢,她这么厉害,至于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吗?你们就应该告诉客户,你的这设计师,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没能取得大学文凭。你不写清楚,就有欺骗客户的嫌疑,写清楚了,你看谁还请她做设计,没人请她做设计,她才会老老实实继续投入学习,做好毕业设计,争取早日学到真本领,拿到文凭,我这样是为她好……”
樊星在一边,一直很平静地听着,这时才淡淡地说道:“原来阁下就是陈老师啊,久闻大名了。”
陈志美说:“你是……”
“柏氏集团樊星,承蒙关照,在电话里主动联系过我两次吧,辛苦了。”樊星话里带刺,“陈老师,你对自己的学生的态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原来你就是樊秘书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你见面,没错,我是打过电话给你,没办法,我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爽快人,这件事实在是关系到我校的荣誉,这些年来,我们学校一直在努力打造成国内一流艺术院校,真不希望一粒老鼠屎,坏掉一整锅汤啊……”
说完之后,赶紧又说:“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学生呢,口误口误,过了过了,我的意思是,刘思羽可能是有潜力,但是她目前还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的设计师的能力,柏董慧眼识人是没错,但可能是有点着急了,一下子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她,是要把她压垮的。”
樊星说:“陈老师费心了,你是看不起我们柏董的眼光,觉得我们柏董钱多人傻吧?”
陈志美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柏董了解得不够。”
樊星说:“不好意思,柏董是一个非常慎重的人,这150万的设计费,绝对不是因为他钱多人傻,是出于他对刘思羽非常了解,他甚至知道刘思羽小姐中学学画的那些事,包括刘思羽在中学时曾经有一幅美术作品获了金奖的事,《晨曦》对吧,陈老师,你是她高中时的老师吧,关于她这幅难得的佳作,你一定知道吧,不不,是你指导的吧……唉哟,是你指导那我就失敬了,柏董说,这幅是天才般的作品,只有天才老师才指导得这么好。”
陈志美尴尬地一笑:“我是简单的指导了一下……”天知道他是怎么指导的,他是讽刺挖苦一番,认为这画全是瞎胡闹,用色都是生的,完全不合格……
樊星说:“牛,你真牛,陈老师,那你应该清楚,你这位学生具有独特的艺术感觉,我们柏董给她这样的机会,你作为她的老师,首先应该是感到欣慰才对,如果担心她经验不足拿不下来,你应该尽力想办法帮助她,但你的方法太特别了,你一直在想办法阻挠,还跑到她的公司里来说出这些话,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是他的老师,我觉得她是你的杀父仇人。这样吧,她要真是杀了你爸爸,你马上报警,别耽搁了。”樊星口才便给,不动声色一通抢白。
陈志美说:“误会了误会了,我这也是为她好,太早就让她接这样的单,不是好事,先想办法把毕业证拿下来,这才是她需要做的事情。没有毕业证,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只听得刘思羽在洗手间应道:“但对于我来说,拿到毕业证反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希望有一天,整个世界都明白,没有不毕业证不是我的遗憾,而是某些人的耻辱,我一定想办法,把这些人直接钉到耻辱柱上。”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
陈志美脸色有点难看,说道:“刘思羽,你拿不到毕业证,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要妄加猜测,为自己的无能开脱,你需要做的是好好把毕业设计做好,我回头跟你的导师打声招呼,让他指导指导你尽快过关。”
云霞说:“对对,老师您放心,我们……”
里面刘思羽硬崩崩地说:“不需要,只要无耻小人不捣乱,我完全不会有问题,对,就是这么自信,但是想让我给无耻小人低头,求得一张毕业证,那就想多了,没门!”
陈志美尴尬地笑一笑。
刘思羽继续:“你今天来这里,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该走了,再留下来影响我们办公就很不好了,你是一个老师,留一点面子,真要打110的话,我也不太好意思。”
陈志美说:“行,那我就告辞,我真的是为你们好,也希望刘思羽尽快拿到毕业证,这毕业证嘛,她好好做好毕业设计,以她的艺术天份,本来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的,但她太傲气了,不愿听导师的指导,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这让她的导师感到很为难,这样很不好,对吧,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做人要谦虚,告辞了。”
他朝洗手间看了一下说:“刘思羽,真的不出来打个招呼吗?”
刘思羽不回应。
云霞说:“不好意思,老师,思羽就这脾气。”
陈志美笑一笑,又朝洗手间方向看一眼,转身走出了公司。
确认他走开后,刘思羽才出来,听说陈志美刚才坐了她的位置,气得直骂变态。
云霞说:“思羽,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真是你的老师吗?”
刘思羽说:“我不是说了吗,是个变态。”
云霞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不再问了。
原本大家在吃了午饭后,会各自打个盹回点血,可是陈志美的到来,打乱了这个节奏。刘思羽方案没有定下来,本来还想着可以迁就妥协一下,现在不可能了。
这是关系到她的尊严的事情,她必须拿出最好的方案来,如果今天拿不出来,大不了晚上不休息……
樊星坐了一下,说公司里有事,就告辞了,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三人都能感觉到,他多少有点儿失望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