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皆是异类
“我是什么？”
齐格沉默，黑衣女子的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难道自己不是恶魔么？
齐格看了黑衣女子一眼，想要从她的表情上读取些许信息，但可惜的是，此时的黑衣女子已经重新恢复到战斗时冷漠无情的状态，从那张冰冷的扑克脸上根本就判断不出对方内心的想法。
“我是……怯魔？恶魔？”犹豫了下，齐格抱着试探的心态如此答道。
总感觉会是个很作死的回答啊，毕竟她昨晚还弄死了那么多恶魔。
“如果你真是的话。”听到齐格的回答，黑衣女子却是淡漠地扫了齐格一眼，语气冷漠却又认真道：“那你在昨晚就已经死了。”
果然是这样！齐格点点头，昨晚的判断看来是准确的，对方根本没将齐格当成恶魔来判断，也即是说在黑衣女子的眼里，齐格并非敌人。
“为什么？从外表来看我确实是怯魔对吧？”齐格反问道，他刻意忽略现在是黑衣女子在提问，想要通过反问来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你这是在试图套我的话是么？现在可是我在提问。”黑衣女子瞥了齐格一眼，当场就识破了齐格的意图，只是她也没去理会略有尴尬的齐格，摇摇头道：“不过也无所谓，跟你说也无妨。”
“如果单从身体外面，甚至是血液乃至内部器官来判断的话，你确实是怯魔，是恶魔的一种，但是……”说到这里，黑衣女子顿了顿，明亮的眼眸中流光微动，似是在重复昨天的判断，在得到相同结论后，黑衣女子才继续道：“你和恶魔有着本质的差别。”
“就像是披着狼皮的绵羊。”黑衣女子盯着齐格，语气认真道：“而你，就是披着恶魔外皮的异类。”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
齐格沉默，他低垂着头看向地面，却又缓缓伸出手爪，那猩红干枯的皮肤以及修长锐利的兽爪，无不昭示着齐格恶魔的特征，齐格以恶魔的幼体转生深渊，在深渊中以恶魔的姿态厮杀至今，然而就在今天，居然有‘人’说齐格不是恶魔？
真是可笑。
齐格摇摇头，他抬起头来看向黑衣女子，微笑道：“我是人类……大概吧。”
“人类么？如果从本质的灵魂来看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黑衣女子对齐格的神情有些奇怪，淡漠道：“你很开心？为什么？”
“开心么？”齐格楞住，他下意识摸摸嘴角，发觉自己确实面带笑容，那并非为了缓解心中压力而刻意营造的愉悦，而是发自真心的笑容，是自来到深渊以来从未有过的……喜悦。
齐格想了想，看着黑衣女子，认真道：“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没把我当成怪物看待的人，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怪物……”黑衣女子摇摇头，淡漠道：“如果真要判断的话，在原住民的恶魔眼中，作为外来者的我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齐格沉默不语，他知道黑衣女子说得不错，这里是深渊，是恶魔的世界，恶魔才是此处最为正常的‘人’，而除此之外所有的外来者都不过是食物，亦或怪物。
真够讽刺的。齐格自嘲一笑，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才是正常人，但现在想来，原来他才是最怪异的存在。
“你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那也与我无关了。”黑衣女子看出齐格明显在想着什么心事，只是她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那么第二个问题，我需要知道，你是在哪里得到这枚亚拉戈高等置换核心？”
名字很长，但齐格知道对方指的就是那枚锥形水晶。而有了之前的谈话，此时齐格对黑衣女子却是少了几分防备，他点点头，却也不打算做什么隐瞒。
不仅没有隐瞒，齐格从甚至直接从自己降生于蠕虫巢穴开始讲起，一直到遇到黑衣女子为止，将这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尽数道出，其中关乎到锥形水晶的情节更是详细讲解，丝毫没有糊弄的地方。
不知觉间，齐格已在潜意识将黑衣女子当成了同类，他们都是无底深渊的异类。既然同为异类，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而且齐格也需要发泄，三个月来有太多苦闷憋在心里，虽然不可能全部跟黑衣女子道清，但至少能宣泄出部分，缓解齐格心中积攒的压力。
黑衣女子一直在安静地听着，无论齐格所讲的是否与锥形水晶有关，她都没有打断的意思，更没有丝毫不耐，完美地扮演了倾听者的角色。或许这是她性格本就如此，又或许纯粹就是收集情报的方式，但也有可能，是她读出了齐格的心情，察觉到了齐格内心的压力，故而才沉默地倾听齐格的所有话语。
至于真相如何，谁又知道呢？
“很废话是吧？”当说完昨晚的故事，齐格终于讲完了他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心中的积郁宣泄了些许，也让齐格的心情舒缓了下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似是觉得自己浪费了对方太多的时间而有些不好意思，略微尴尬地问道：“我，是不是说了很多没用的信息？”
黑衣女子摇摇头，淡然道：“不会，事实上通过你的经历，我从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那么……”说到这里，却见黑衣女子随手一抛，一道黑影朝齐格飞去。
齐格连忙伸手将黑影抓住，其一落手中，光从温度和质感上传来的感受就让齐格熟悉无比，他低头一看，果然就是那块锥形水晶。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叫‘亚拉戈高等置换核心’才对。只是这个称呼虽然听起来就很高大上，但念起来着实很不顺口，至少对齐格来说是很难念对了。
“这块水晶，啊不！这块亚什么什么置换核心……”齐格回忆着水晶的名称，勉强念完之后，略微尴尬地挠挠头，看向黑衣女子，问道：“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是齐格自从获得水晶之后思考得最多的问题，但可惜的是，就连身处的‘无底深渊’都必须从其他恶魔口中去了解，都如何有另外途径来获得有关锥形水晶的知识？因此齐格目前为止对锥形水晶的一切认知，说到底都不过是个人的猜测罢了。
然而今天不一样，此时坐在齐格面前的黑衣女子，既然她能如此准确地说出锥形水晶的真实名称，那么自然也该清楚这块锥形水晶的真正作用！
前提是她愿意告诉齐格，这才是齐格现在最担心的。
黑衣女子沉默许久，久到就连齐格都以为她是准备拒绝之时，却见她忽地抬起头来，似是作下了什么决定般，她眼帘低垂，语气低沉地问道：“你听说过亚拉戈文明么？”
亚拉戈文明？齐格皱眉，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但从黑衣女子的表情以及语气来看，似乎是某个已经覆灭的古代文明？
“亚拉戈文明，或者说亚拉戈国度，其曾经是强大到跨越诸多位面，甚至敢主动对深渊开战的高等文明。”黑衣女子似也没打算让齐格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过去的亚拉戈文明在诸多领域皆拥有超凡的成果，其中很多成果还是亚拉戈独有的，至今都没有哪个文明能够复制出来，而这些独有作品便大多被冠以亚拉戈的前缀。”
“亚拉戈高等置换水晶，就是其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