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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府

慕瑶将手里的苹果削好切成小块,分成两份放在两个盘中,一盘递给了若蜓,若蜓接过,甜甜地道了声谢,慕瑶颔首浅笑表示接受,她和乐灵环吃着另一盘中的苹果。

  “怕你闷得慌,所以叫了瑶姐姐,来同你说说话。”

  “其实呢,是你乐姐姐太无聊了,想来找你聊聊天,别看她文静知礼,实则是个跳脱的女子。”乐灵环正吃着苹果呢,甜甜的汁水在嘴里流转,朝若蜓温婉一笑,不否认慕瑶的话。

  乐灵环说的没错,若蜓闷得很无趣,她是一个婢女,通常手里都有要服侍主子的一系列事情,不是养在深闺里绣花弹琴的大小姐,如今受了伤,连床都不能下,身边的两个侍女是皇上拨的,只做事、不多话,若蜓除了吃饭、喝药就只剩睡觉了,搞得她觉得自己天天乏力,虚弱得很。

  “对了,皇上定于明天中午设宴,将众人打来的猎物给做了吃,后日便启程回都城,但是听阿景说,离王似乎不与我们同行,应该是照顾到你的身体,向皇上请了旨意,许你们单独在后面,可以走得慢一些。”乐灵环将自己听到的告诉若蜓,她是觉得这事与若蜓有关,告诉若蜓有必要。

  “离王对你颇为照拂啊。”慕瑶接过若蜓吃完的空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话语里似有暗示若蜓之意。

  “或许是因为奴婢救了离王殿下和小殿下,殿下怀有感激吧。”若蜓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她不想猜,不想自作多情,且一个下人,跟高高在上的离王怎么都不会有相交。

  “嗯,应该是吧。”慕瑶并没有揪着此事不放,顾全了若蜓的想法。

  三人就这么在帐里聊了半晌,直到齐治颖和齐治睿比试归来,齐治睿追在齐治颖后面抱怨不停,“七哥,你自己打了那么多猎物,又是围猎第一,手里有好几只兔子,我就打到这一只,还要给小蜻蜓做毛领呢。”

  齐治睿啥都不服就服齐治颖,一语成谶,嘿!他今天只打到一只兔子,明明看到好几只,还看到一只红毛狐狸,可要不就是猎物跑的太快,一会儿就没影了,要不就是自己射得不准,两个时辰的比试下来,自己就打到这么一只兔子,还被他七哥抢了去,非要做披风毛领。

  “我的给她做,你的给我做。”齐治颖不理睬齐治睿的跳脚,语气不咸不淡。

  两人没料到乐灵环和慕瑶也在,进帐时还在拉扯,争论这件事。

  “见过三嫂,卫夫人,你们是来看若蜓吗?”齐治颖先看到帐中的两人,不再管齐治睿的拉扯,向两人行了礼,齐治睿急忙也行礼问安。

  “嗯,恰好我和环儿也无聊,就来瞧瞧若蜓的伤势。”

  “我们这便走了,照顾好若蜓姑娘。”乐灵环见齐治颖回来了,也不好再在人家的帐中待下去,拉着慕瑶准备离开,顺便交代了若蜓的两个侍女。

  送两人离开后,齐治颖先发制人地告诉若蜓,“今日打了好几只兔子,皮毛本王已吩咐人带回去,到时给你做披风的毛领,算是本王对你此次救命之恩的报答。”

  “多谢殿下。”

  齐治睿一听,不高兴了,也不想跟若蜓说话了,沉沉地说了句,“七哥,我先回去了。”转身便走,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闷闷不乐的气息。

  “怀王殿下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没有叫住齐治睿,若蜓只好转头问齐治颖。

  “可能今天没打到猎物,不太开心。”齐治颖毫无压力的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若。

  若蜓一想,应该也是,毕竟有个无敌的七哥在这,跟自己一比,自己骑射技术都不行,可不就伤心了嘛,寻思着有时间了再安慰他,仔细开导一番。

  “乐姐姐说,殿下不跟陛下的大队伍一起回都城?”

  “嗯,你这伤就养了这么几天,跟着他们行进太快,病情怕是会反复,索性我们慢慢走,他们先走,有二哥和乐大哥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若蜓知道是因为自己,可是经过齐治颖的嘴说出来,跟从乐灵环那听到此消息又是两种感受,她是想确认一下乐灵环的话,可在齐治颖肯定了之后,自己没有受宠若惊的幸福感,却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惶恐。

  “对了,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若蜓知道是乐青凯在负责此事,在齐治颖提到乐大哥的时候,她正好想问问刺客一事。

  “从当日我们交手的过程看,杀手的刀法像是军营传授的,而且季国现在的刀剑弓弩全都有专门的编制,任何人打造都会有登记,而杀手用的刀具皆是为军营使用统一煅制,手柄短,刀背上刻以流云纹,刀尖呈直的斜角。”

  “所以,要害殿下的是,自己营中的手下?”若蜓觉得不可思议,暗杀齐治颖的竟然是他自己的手下。

  “也不能这样说,季军现在使用的刀具刀尖是弧形,不再是斜形,不过斜形的这批刀具今年春季的时候才废弃,新式刀具皆为季军战场士兵所用,旧式刀具封在军库,正在一批一批回炉锻造,有专门的人员看守,一般人应该取不出来。”齐治颖将真实情况一点点告知若蜓。

  “若是这样,那么能调到刀具的要不就是取出刀具的士兵,要不就是打造的师傅。”听罢齐治颖的讲述,若蜓将自己的猜想说出。

  齐治颖有些赞赏若蜓对自己的分析得出的结论,不过他知道若蜓的聪慧与分析能力,所以不是特别吃惊,“你说的没错,所以在乐大哥查出这些细节之后,皇兄便下了圣旨传回洛阳,将接触到这批刀具的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待回到都城便细细审问。”

  “那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出来凶手了吧。”

  可齐治颖隐约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就好像总感觉有什么细节被他们漏掉了。

  回都城这天,齐治彦留了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跟随齐治颖的队伍,以防再次出现不测。

  齐治颖先送别了皇上的队伍,随即吩咐侍女将马车里铺上褥子,不然太过颠簸容易使若蜓稍有愈合的伤口开裂。

  当若蜓被扶进马车的时候,看到布置就感叹齐治颖的细心,一路上齐治颖十分照顾若蜓,特地让马车行驶得慢一些,傍晚才走到洛阳城与南山中间的小镇,就在小镇的客店歇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启程。

  穆轻裳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穆天的同意,随穆天一同前来城门处迎接围猎回城的队伍,却望了一圈都没见到齐治颖的身影,以往围猎回都城时,齐治颖都是打排头的,穆轻裳心里奇怪又疑惑。

  把皇上送进宫后,穆轻裳一把拉住齐治睿,开始询问齐治颖的事情,才知道若蜓为齐治颖受了重伤,两人不跟大队伍,路上会行驶的比较慢,稍后回城。

  等回到穆府,穆轻裳心情低落,跟穆天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穆天叫住。

  “爹爹,有什么事改天说不行吗,我现在没心情。”穆轻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撅着嘴。

  “我给你安排了一门婚事,城里富商秦勉之子秦淮,你这哪天有空,抽个时间出来,跟人家见一面,正好圣上也回洛阳了,这两天我就去求圣上赐婚。”

  “爹,我不要你给我安排的婚事,我都没见过那个叫秦淮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要嫁。”穆轻裳一听说给自己安排了婚事,“咻”地站起来就开始出言反抗。

  “这可由不得你,我已经跟人说好了,你若是不去,我就派人绑了你送过去跟人见面。”穆天的态度也极为强硬,丝毫不容穆轻裳拒绝,

  “爹你怎么能这样,我要是嫁过去受欺负了怎么办!”

  “不会的,爹已经查过了,秦淮清清白白,是个儒雅公子,不会欺负你的。”

  “可我不喜欢,我不幸福!”

  穆天也恼了,对穆轻裳的哭诉置若罔闻,“怎么,让你嫁给离王就幸福了吗!”

  “爹,你真讨厌!”穆轻裳自知说不过穆天,放了狠话就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门一关,不准任何人进。

  齐治颖一行人在小镇歇脚的晚上,吃过饭后,若蜓被侍女扶到房间,躺在床上上药,齐治颖则向店家借了伙房和药盅,将若蜓的药煎上。

  上完药,若蜓下了床将之前齐治颖绘的丹青取出,离王的画作技艺无可挑剔,若蜓看着画上颔首低眉、专注泡茶的自己,想起那天两人在帐中,一人泡茶,一人绘画,我为你泡茶,你为我绘画,脸上浮现出红晕,听到敲门声,急忙将画纸收起,浅浅地问道:“谁?”

  “该喝药了。”

  若蜓听出是齐治颖的声音,将画纸藏于枕头下面,披了外衫后方回应道:“殿下请进。”

  齐治颖推开门进入房间,就见若蜓福下身子要行礼,一手端着药,一手急忙扶住若蜓,“身上还有伤,就免了这些虚礼了,况且此处又没有旁人。”

  “多谢殿下。”

  “回床上坐着。”齐治颖见若蜓下了床,稍显不悦,沉声命令去床上坐着,然后唤了门口守着的侍女进屋喂其喝药。

  见若蜓将碗中的药喝了第一口,就眉头紧皱,想来应该是被药苦的,安慰道:“良药苦口。”

  “奴婢知道。”这话若蜓自然知道,所以她并没有对药排斥,侍女一口一口喂,她就一口一口喝下,忍着药汁带来的苦涩,她敢肯定,这药肯定是赤芍给她又开的,之前的药已经喝完了,而且并没有这么苦,甚至泛着一股甜腻,今日的药异常苦,已经超过了若蜓能承受的极限,喝完药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赤芍开药有一个特点:身上够痛的时候,就想方设法降低药方的苦;身上不痛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增加药方的苦。这是赤芍的哲理观:只有尝过了够痛与够苦,人才能长记性。

  明显这次给她的药,不是一般的苦,苦到极致,与黄连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之前的药不一样吗?你之前的药喝完了,赤太医又给的药方,说是等到伤口完全结痂再断药,以防感染。”齐治颖注意到若蜓喝完药的反应,顺手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到若蜓面前。

  若蜓接过水,直接喝下,这才稍稍冲淡了嘴里的苦涩,又将杯子还给齐治颖,“应该不一样吧,比之前的药是要苦一些。”

  “忍一忍吧,明日本王让店家给你备些蜜饯,喝完药沾沾口,早些睡吧。”

  “多谢殿下。”若蜓道谢,齐治颖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齐治颖跟若蜓抵达离王府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若太妃带着若蝶、青柳一干人在门口等了多时,齐治颖下了马赶紧扶住太妃,轻言责备道:“母妃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还站在门口吹风。”

  “听说你们在猎场遇刺,我担心得不行,琢磨着你们今天下午应该能到,所以便在这府门口等着,亲眼看到,我才能放心啊。”

  两人正说着,若蜓从马车里出来,下了马车先给若太妃请了安,若太妃赶忙扶起,拉着若蜓的手,说着,“好孩子,辛苦你了。”

  若太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自也知道若蜓为了救齐治颖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对若蜓不免多了些母亲般的慈爱。

  若蝶上前扶住若蜓,齐治颖适时说道:“母妃,我们进屋说吧,你和若蜓都不易吹风。”

  若太妃点了点头,大家都进了王府,若蝶听从齐治颖的话,将若蜓先行送到卧房休息,路上侍奉若蜓的侍女见使命已完成,便返回皇宫向皇上复命。

  齐治彦专门传了这两位侍女,打听了路上关于齐治颖与若蜓的事情,听了两位侍女的汇报,反而对齐治颖对若蜓的贴心照顾早有预料一般,没有表现出大的吃惊,挥了挥手便让侍女退下。

  齐治颖送若太妃回到芳华苑,将所有的事情跟若太妃说了个明明白白便去了若蜓的住处,正好碰上了若蝶,若蝶说若蜓已经睡下了,齐治颖就在两人的院子里坐下来,想要打听一些关于若蜓的事情。

  “虽说你们两个是亲姐妹,但性子却相差甚远。”齐治颖状似无意地提起,等着若蝶的回答。

  不料若蝶却浮现出惊诧的神情,回答也令齐治颖出乎意料,“殿下,我和若蜓不是亲姐妹。”

  “哦?”齐治颖表示很疑问,而后若蝶便将两姐妹的身世告知齐治颖。

  “我在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爹爹病重,听别人说城郊的明月庵祈愿特别灵验,所以便想着前去为爹爹祈福,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请完愿之后,下山的时候,走的是明月庵的后山,也就是在那里,我看见了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若蜓,我探了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想着积善为爹爹祈愿,所以我将若蜓带回了府里救治。”

  “在若蜓醒来之后,我问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点头或者摇头,除了干活,闲下来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大家以为她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所以府里的人就叫她小呆。”

  “半年后,爹爹的病越来越严重,药石无医,没一个月就走了,我娘亲生下我就走了,家里只剩一个姨娘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姨娘怕我跟他们抢家产,想方设法赶我走,安排了我嫁给一个命不长的病秧子,我不答应,她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不给我吃的,准备饿死我,然后对外说我是病逝的。”

  “若蜓偷偷将自己饭食中的馒头留下来,悄悄送到我房间给我吃,可是没多久,姨娘就发现了,将若蜓毒打一顿并警告她不准再送,挨打后,若蜓像是丢掉半条命,可是还是坚持给我送吃的,发现一次,挨一顿打,慢慢地姨娘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就准备给我下毒,毒死我,然后再打死若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