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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传君秘笈情可重,盼公佳音意非轻

常水水道:“好兄弟,不是老黑落井下石,那有两情相悦,却一无所知?这事只怕是你一厢情愿了!”

  常火火安慰他道:“好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别往心里去,以后看中那家姑娘,尽管和老白说声。我兄弟给你保媒。冲着我们这两张老脸,谁要不卖这个面子,就算他家闺女改一千嫁,也得守一千回寡。”

  常水水哈哈大笑道“如此人家姑娘千嫁不通,自然回心转意,非你莫嫁了!”

  齐天心想这算那门子道理,苦笑道:“多谢两位前辈。在下虽然不知人家底细,料想自有她的苦衷,相信绝对不会相欺。”

  常火火讨了个没趣,悻悻的道:“你这是吃了称锤铁了心,被鬼迷心窍了。”

  万林本来也有话说,可他前面已有表露,这时再出言相劝,不免认人觉得是为了闺女有机可乘,出于私心棒打鸳鸯。

  过了一会,蓝图挑了一担药材进来。常火火请万林找了一只大缸,在院里用砖支起,倒了半缸水将药材泡在里面,生火煎煮。饮水虽然稀缺,既作救人之用,万林自也顾不上俭用。

  那陶缸甚厚,柴火虽旺,进度极慢。常火火不耐起来,双手贴住缸身,催动真气。常水水跟着伸掌贴在另一面缸身。

  只见常氏兄弟衣裳鼓荡,就像充满气的球体,那半缸药水开始“咕噜”往上冒泡,过了一会,药水沸了起来,不停的翻腾。持续了盏茶功夫,半缸药水只剩三成左右。

  常水水停手向万林要了一只大碗,问道:“好兄弟,准备好没?”齐天点了点头,捋起袖子,伸出手臂。

  常水水并掌虚空一划,“哧”的一声,只见齐天手腕上细嫩的皮肤,快速往外翻卷,鲜血决堤似的涌了出来。

  常水水盛满一碗,左手凌空虚点,齐天只觉手太阴肺经的“天府”“云门”、手厥阴心包经的“天泉”“天袍”、手少阴心经的“育灵”“周荣”六穴同时一麻,手碗上的血流倏然而止。

  常水水将碗中的鲜血倒进淘缸,缸中的药材本来散发着一股浓稠的涩味,鲜血加入后竟是变成一股芳香。

  缸中的药水越来越少,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浓,一只蝴蝶不知从那飞了过来,接着越来越多,整个院子密密麻麻的一片。

  缸中的药水在高温沸煮下,原本混浊的乌黑色,也变得越来越通透,宛如一块血红的水晶。

  秀梅看见异象,匆匆赶来,只瞧得合不拢嘴。附近的军民,也潮水一般汇集赶来,将将军府门口围得滴水不漏。

  军民虽然好奇不已,可万林在雁门关权威固重,声望亦高,并不敢贸然进去,一个伸长脖子,议论纷纷。

  一人道:“书上说圣人或真龙降世,必有异象,或满室红光,亮如白昼;或异香十里,百鸟来朝。”旁边一个提醒他说:“万夫人年近五十,哪里还能生的出孩子。”

  那人不甘自己英明的决断就此而夭,辩驳道:“万夫人虽然徐娘半老,可万将军龙精虎猛,金屋藏娇,庶出未知?”

  提醒的那人不住的点头:“如此说来,倒有一些道理。”附近一名军士听见,怒道:“你俩再要胡说,可休怪老子的拳头不将道理。”

  那两人哈哈一笑,却不如何惧怕,正待笑话几句,忽然旁边一人高喊道:“万将军出来了。”

  万林当先走了出来,蓝图跟在后面,捧着一只大瓷碗,虽然盖着碗盖,仍然有阵阵芳香溢出。那些蝴蝶锲而不舍的围着那只瓷碗翩翩起舞。

  万林双手往下平压,众人一齐安静下来。万林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军中兄弟,往前城中井水出现污染,无数军民染上疾患,久治不愈,饱受折磨。更是导致用水短缺,水比油贵。不仅城中的居民度日艰难,就是过往的百姓,也都深受其害。所幸代王府永丰侯齐天小侯爷宅心仁厚,不忍见得军民蒙难,自残玉体,割脉放血,炼成蓝校尉手中的解药……”

  下面闻说,有的大喜若狂,有的喜极而泣,一齐山呼“齐(小)侯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端的是响彻云霄。

  齐天浑身虚脱,躺在内堂的躺椅上,听见外头惊天动地的喊声,愕然道:“这是干嘛?”

  常水水正在帮他包扎伤口,他功力深厚,耳力灵聪,笑道:“好兄弟还记得老万之前和你说的天下有变的话?”

  常火火接着道:“这是老万未雨绸缪,先行为好兄弟你造势。好兄弟仁慈之名在外,到时振臂一呼,还不应者云集?”

  齐天虽然苦笑不得,可对万林的一片苦心,心下也甚是感动。

  一会万林进来道:“蓝兄弟按前辈所说,将炼制的解药,前去倒往城中的水井。”至于功效如何,他亲见蝴蝶异象,早已深信不疑。

  常水水笑道:“要谢你谢好兄弟,若非人家又是请求,又是许诺,我哥俩可没那个闲工夫。”

  齐天听他说到“许诺”时,眼睛瞄着齐天,音调微微加重,自是在提醒自己,别要忘了诺言,微微一笑。

  万林又道:“小侯爷出了那么多血,身子虚弱,你我好些年不见,这回可得在雁门多待上几天。”齐天道:“正要和万叔叔说,小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

  万林失望的道:“就要走了?”他知江湖中人,行事雷令风行,也不挽留,向常氏兄弟作揖道:“小侯爷远涉江湖,一切就拜托连两位前辈了!”

  常水水大大咧咧的道:“放心,放心,有我兄弟照看,少不了他一根头发。”他忽然想到,若是人家成心拆台,自已拔成光头,那自已兄弟这张老脸,还不得丢尽,补充道:“要不我兄弟名字倒着写。”心想自已没说姓,就算名字倒着写,也还是水水。

  常水水想到如此万一失礼,不禁为自已的机智所折服,放声大笑。万林不明所以,心想这些武林高人,乖张怪戾,果是不可理喻。

  万林想到一事道:“小候爷你有事要走,万叔叔也不留你,可得你亲自向你秀婶婶告辞。要不悄悄走了,到时你秀婶婶埋怨上我,怕是三年五载,耳根也无法清静。”

  常火火笑道:“话说小万你堂堂一个将军,这么怕老婆,怎么带兵领将?”

  万林脸色一红,讪讪的道:“万某当年还是一名下九品的执戟长,承蒙内人垂爱,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颇吃了许多苦头。万某心中有愧,处处让着几分,倒和惧怕无关。”

  秀梅正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瞪了丈夫一眼,道:“算你还有些良心。”她将果盘放下,挑了一块最大的,送给齐天。

  齐天连忙起身,伸手去接,不慎露出包扎的手碗,见人家炯炯地盯着,解释说道:“这个……刚才……”

  万林抢着道:“刚才和小候爷比试剑法,都怪老万不好,失手划伤了小候爷手腕。”

  秀梅怒骂着:“你还有脸说,没事比什么剑?就比也不知让让人家?”

  齐天忙道:“是我让万叔叔不要留手的。婶婶有所不知,江湖上比试,输了没人说什么,但人家要是存心相让,就是瞧不起对方。都怪少侄自以为最近学了一些剑术,武功大有长进,硬要和万叔叔切磋,自讨苦吃。”

  秀梅安慰他道:“输了哪有什么,人家多大,你才多大?等再过几年,还不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万林连声道:“那用得上几年,刚才老万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才侥幸胜得小候爷半招。”

  齐天哦了一声道:“婶婶来的正好……”秀梅竖手打住道:“你们刚才的话,婶婶听见了,你要还管我叫一声婶婶,就等过几天在这里过完端阳节再走。”

  常火火问:“他要不叫呢?”秀梅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要不认我这婶婶,你们爱上那就上那,反正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拦不住你们。”

  齐天忙道:“小侄刚想起来,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差点忘了请教万叔叔,这几天说不得只好给婶婶添乱了。”

  秀梅顿时喜笑颜开,将西瓜递在齐天手里,顺手捏了捏他脸,道:“这才乖嘛,你们先聊,我去准备晚饭。”径自去了。

  齐天回头望见万林一脸得逞的表情,苦笑着道:“万叔叔这是铁定婶婶吃住小侄了。”万林嘻嘻一笑,也不否认。

  过了一会,蓝图喜兴颜开的回来。万林喜道:“看蓝兄弟兴高采烈,想来是药到病除了?”

  蓝图道:“末将依前辈所言,将解毒倒入井中,那些溃痒的军民,当场打水外洗内服,简直立竿见影,马上就不痒了。”

  万林拍着齐天肩道道:“小候爷这回可是功德无量!”向蓝图道:“蓝兄弟,找先生写榜张贴,就说水患已解,尽可饮用,所有茶水,即日恢复原价。”蓝图告辞下去。

  齐天忽然心念一动:“万叔叔觉得蓝兄这人如何?”万林微微一愣,不知他因何此问,措辞道:“蓝兄弟性性耿直,为人仗义,有勇有谋,可算不可多得的良将。”

  齐天听万林评价,心意顿决,一会蓝图转来,却是先生不在,一时找不到写文书的人。

  齐天自奋告勇的道:“在下粗通文墨,倒可效劳。”跟着蓝图去到书房,依着之前万林的意思,用红纸写了一份告示。

  蓝图见他并不交付,反而望着自已,问道:“小候爷有事?”齐天道:“借问一下,蓝兄可有师承?”

  蓝图不知他意欲何为,可人家割血炼制解药,在他心中高山仰止,如实道:“回小候爷:小的童年和祖父爷相依为命,有年老家闹饥荒,爷爷带着我出关乞讨,在一个村子遭人刁难,一位江湖人士路过,将地痞赶走,并传了小的一路刀法。后来小的从军,藉以杀敌保身,方有今天的蓝图。只是当初询问恩人姓名,人家只不肯说,小的虽时刻铭记在心,却不妄称恩人门下。”

  齐天微笑道:“蓝兄要不嫌弃,还是叫在下小哥悦耳,这小候爷叫的,总觉得是在骂小猴子。”

  蓝图惶声道:“小……蓝某不敢。”他知人家意思,不喜自已妄自称小,若是喊人家小哥,就不便再自称“小的。”

  齐天本要让人家演遍刀法,看能从刀式上识别来历,想着自已见识有限,高低还能分得出来,至于要瞧出是那门那派,只怕多有不逮。再者人家存身立命的根本,也不好让人家试演。

  齐天从怀里掏出白惊天赠予的“奔雷手”秘密,放在桌上说道:“有道是‘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像蓝兄的刀法,即便再精妙,遇上武林高手,只怕和花拳绣腿无异。桌上这本秘笈,是在下一位极敬重的朋友,临终托付予在下,本当将其发扬光大,只是我另有师承,再练多有不妥。今看蓝兄的性情,和我那位已故的朋友甚是相近。蓝兄若是愿意,在下想将秘笈交付于你,不过得有个条件,蓝兄日后若是有违,那可别怪齐天刀兵相见了。”

  蓝图恭声道:“候爷请说。”齐天一字一字的道:“我那已故的朋友义薄云天,乃当世一等一的英雄好汉,蓝兄要是得传人家衣钵,在下亦不要求蓝兄和我那朋友一般行止,但万万不可习之为恶,有损‘奔雷手’的名头。”

  蓝图大吃一惊:“‘奔雷手’?这是白惊天大侠的武功秘笈?”齐天讶然道:“蓝兄也认识白大哥?”

  蓝图摇了摇头:“蓝某虽然缘悭一面,可白大侠忠肝义胆的英雄壮举,近来传遍大江南北,蓝兄不胜往之,只恨未能与之携手并肩。”

  齐天料想是杭州府立祠之后,事迹流传开来,想着白大哥的死因大白天下,万民敬仰,不由又是欣慰,又是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