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城李家,最深的宅院之中,一位温婉的女子在弹琴。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但她佝偻着的身子却还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的年岁已经不小了。
外面的曲阳城李家在燃烧,在杀戮。
可这位女子,却依旧是神色平静,乃至有些专注。
也不知道她是经历的太多,已经麻木了,还是本身就感情冰冷……
似是想到了某些有趣的事,又或者是某个有趣的人,她的嘴角处突然咧出了一丝笑意。
“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在船上了吧?”
女子想道。
砰的一声——
面前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碎。
三道人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客气,而是走到侧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一边饮酒,还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与水果。
琴声悠扬,三人听到动情处,还会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一脸的陶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人是专门跑来听琴声的。
一曲罢——温婉女子在身旁的水盆之中洗了洗手……
“哟呵,还真沉得住气?”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曲阳城李家之中,还有几位小辈?”
“都一并撤走了?那敢情好,可以被老四一锅端!”
三人笑呵呵的说道。
温婉女子:“……是曲子不好听吗?”
“你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陈满满,咱俩也算是有一段旧情了,你何不聪明点,把你们曲阳城李家的重阳功法交出来了?”
“就是,这么好的功法,在你们李家也浪费了不是?这么多年了,可有人练成过?”
陈满满:“……不若老身,再给你们弹一曲笑傲江湖?”
“什么狗屁笑傲江湖?”
“你曲阳城李家,就要泯然于江湖了!”
“陈满满,你休要冥顽不灵!”
陈满满:“……这首曲子,还是我那外孙无意间哼唱出来的,很有韵味。”
“不管是亲孙,还是外孙,今日之后,你都只能见到他们的尸体了。”
“满满,这么多年月过去了,你还是这般倔强。”
“你那外孙,他能练成重阳功法不成?”
陈满满闻言,摇头说道:“他连武功都不会。”
说完,好似觉得好笑,她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不会武功啊,那你尽可放心了,老四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陈满满似并没有听到这人说话,她自顾自的说道:“他练过武,可我发现之后,就派人废掉了他的武功……”
三人:“……”
就因为他修炼的不是重阳功法?
“就因为他修炼的是重阳功法。”陈满满继续说道。
三人:“……”
这是何意?
“说起来好笑,自此之后,他的性子就变了,变得好似皇家人了。”陈满满又是说道。
三人一脸懵逼,“皇家人是个什么性子?”
“你们受皇命而来,不知道皇家人是个什么性子么?”陈满满总算是跟三人搭上话了……
“你——休得胡言!”
“我再问你一遍,交不交出重阳功法!”
“还不肯就范,就休怪我兄弟三人不客气了。”
三人脸色大变,他们怒喝说道。
“你们这是跟六扇门抢饭吃啊。”陈满满笑眯眯的看着三人,“六扇门是老虎,若是让他们知道,竟然有人抢着要做他们主人的狗,你说——他们会如何?”
“你——六扇门不会知道此事!”
“江湖事江湖了,与六扇门何干!”
“你休要在这危言耸听!”
三人脸色再变。
陈满满好似没有看到三人的神色一般,她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裹脚布解开,扔到了桌上。
“你们要的重阳功法。”
她指着裹脚布说道。
三人:“……”
“你——这分明是老太太的裹脚布!”
“你在羞辱我们吗?”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陈满满。”
三人先是愤怒,但紧接着便大笑了起来。
重阳功法——狗屁的重阳功法!
重阳功法就如这陈满满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鬼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重阳功法,跑来灭曲阳城李家满门了!
曲阳城李家,在江湖扬名之时,所依靠的的确乃是重阳功法,可自第一代家主之后,曲阳城李家弟子却无一人练就重阳功法了。
甚至于,曲阳城李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会英年早逝,也被怀疑是跟重阳功法有关。
这么一门极其难练,练不成又会折寿的功法——
真当他们兄弟三人傻吗?
所谓的重阳功法,不过就是说给外人听得,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杀入到曲阳城李家来,只有一个目标——灭曲阳城李家满门!
而且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刚被陈满满揭穿的时候,三人还不愿意承认,可待到陈满满解开了她的裹脚布,三人却是都大笑了起来。
“陈满满,你太聪明了,这样让我兄弟三人很难对你手下留情啊。”
“我们——本还想留你一命的。”
“我们的任务,只是灭曲阳城李家满门,你不姓李!”
三人笑了一阵之后,说道。
“三位走狗对陈满满的好意,老身代她心领了。”陈满满突然起身,说道:“老身李满满,领教你们的走狗绝学!”
陈满满左一个走狗,右一个走狗,可面前三人却好似一点也不生气了。
“啧啧啧,这怎么又急上了?”
“不急不急,还是先看完扶江城的大戏再说。”
“你刚才说什么笑傲江湖?弹来听听!”
三人又开始喝酒吃小点心了。
陈满满:“……”
外面的厮杀声好像越来越远了,反而是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
陈满满没搭理三人,她光着脚,径直走出了房门。
地面很湿,脸上更是被拍打上了一丝凉意。
真的下雨了啊……
之前下雨,铁扇门朱大侠等一行人消失,这一次,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大船,已经入水了。
许是人太多的缘故,大船滑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徐从坐在甲板上,看着扶江城的方向忧心忡忡。
大舅见他这幅模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为你姥姥担心,等我们逃出了生天,必有与她再见之日。”
徐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她担心了?
我担心的,明明是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