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寒笑了起来一副得逞的样子,沈安然猛然醒悟,他在套她的话!刚才他可能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是确定。他真是一只防不胜防的狐狸!而她总是不知不觉的掉进他的陷阱。
“我果然没猜错。在太后眼底下瞒天过海,你也忒大胆!”
“你会告诉太后吗?”她紧张起来。
“这些事不用别人告诉太后,她早晚也会发现。沈安然,别帮了别人丢了自己的性命,皇宫之内谁也信不过!”
沈安然诧异地看着他,分不清他到底是好意提醒还是恶意恐吓。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让她知道她所做的早有人获知,而太后的行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那么,这一次她跟着他离宫是否也已被太后知晓?
“你是沈清流的女儿,本来好好呆在歌乐坊不会有人想起你是谁。可是,你偏偏招惹陛下他们,太后又怎么可能忘记沈清流还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很可能成为她的威胁。你说,太后会怎么对你?”他玩味地望着她。
“太后要是容不下我,如今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你少吓唬我!”她嘴里不服,但心里清楚玉轻寒所说半点不假。
玉轻寒嗤笑,咳嗽起来,好一会儿缓过来才说:“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太后在利用我?”
“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笨蛋!”玉轻寒无奈地摇头转身往回走。
沈安然连忙跟上去,玉轻寒知道的事太多,使得她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途中她几次想要他说出太后利用她的真相,但他守口如瓶半点都不肯透露。她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一个比想象中还要难应付的角色。这个男人远远要比宫中任何人都要难以猜透。
到了院子门口她再次看到挂在门楣上的一对琉璃宫灯,心中的疑问再次升起,总感觉这个地方她来过。
“公子,不久前我曾来过这座宅子。”她笃定地说。
“哦?何以见得?”
“今年春,师父带我出来为一位贵人奏琴,宅子门前挂着的一对琉璃宫灯跟这一对一模一样,还有屋里的陈设也是极为相似。”
“这是我在京城置下的物业,不在的时候经常借给朋友,想必你遇到的贵人是我众多朋友中的一人。”他气定神闲地又再一次将她的猜测推翻。
沈安然感到泄气,每次觉得有点眉目的时候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推测都推翻。他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济世山庄的表少爷,这样强大的背景结合在一起偏偏从未有人提起过。他不可能是籍籍无名的贵公子,但在她所知道的人中竟连关于他的一丝一毫都没有。为何他要在她面前隐藏身份?他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呢?她不得而知,也无从查探。
“给你两日时间,回宫前你能猜出我是谁,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日后回宫?”
“是!”
次日一早,沈安然按照玉轻寒的要求早早起来到厨房里准备早膳,好不容易准备好了端到他房中,却发现他没在房里,找遍了整座宅子也不见踪影。她甚是不解,这家伙旧病未愈又添新伤,这时候会跑到哪里去呢?
她百无聊赖只好在宅子里四处闲逛,发现这座宅子虽然平常闲置着,但内里可是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最让她流连的是设在水榭里的一个小书房,里面藏了许多书籍,一卷卷摆在书架上散发着竹子和墨的香味。见到那些书籍,她爱不释手,搬下一堆放在书案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知道玉轻寒没打算提前回宫,也知道自己对他无可奈,与其不痛快地过这两日,倒不如顺其自然在这里自找乐子。正如玉轻寒所说,这七日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她要好好珍惜在宫外心无挂碍的日子。
她摊开书卷,发现抄这些书的人笔走龙蛇,横竖撇捺之间颇有大家风范,但又稍嫌软弱无力,书卷后面画了一朵飘在河上的辛夷花作为署名十分特别。很快她就将桌上的书看完,又见书架靠近顶端的那一行放着十数卷竹片稍青的竹简,由此可见,那些书是近两年才抄写的。她搬了凳子踩在上面取下那些竹简,翻开看到与前面竹简十分相似的的字体,但这些字体显然又比前面的成熟很多,而且笔锋更为苍劲含蓄。由此,她推断前面那些竹简是少年时所抄,而后面这些是成年后所写。为了验证这个推断,她将书简摊开到末端,却发现末端的署名图案不是辛夷花而是一只玉如意。虽然图案改变了,但那习惯是无法改变的,玉如意依旧是漂浮在河上的。同一个人,不同时段的笔迹,可见此人已经成熟了。记得小的时候沈清流就跟她说过一个人的笔迹就是这个人性情的侧写,那抄这些书籍的人到底是一个人样的人呢?她没有细究太多,只知道书架上的书籍是她一直想看的,坐在那里就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书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她舒展一下坐得酸疼得腰腿,猛然发现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她扶着书案站起找到火折子点起案上放着的灯盏,又点着书房里其他的灯,整个书房霎时间变得亮如白昼。在这里已经一整天了也不见玉轻寒找她,想必他还没回来。于是,拿了灯盏抱着沉甸甸的竹简准备放好后离开去做饭。
单手抱着竹简太沉重,另一只手又拿着灯盏,笨拙地想先将灯盏放下,身子一倾,怀中竹简便如数掉到地上,她急忙蹲下身子收拾。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进来,快步上前帮她拾起地上的书简。
“谢谢!”她笑着抬头道谢。当她看到帮助她的人是谁时,她的笑容瞬间敛了敛,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