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无从选择，因为命运逼着你伟大
绝望之都血字规则1：伪装度下降到50%将会被怪物袭击！伪装度下降到0将会彻底失去身份！
“我是...森知静。”
水...
剧烈的痛楚从右肩袭来，方信猛地睁开眼睛。
洁白的床单，高高挂起的输血袋，窗口吹来一阵清风，天边一片黑暗。
这应该是一间单间病房...
我的手？
右肩空荡荡的感觉让方信猛地坐直身体，捂紧自己的肩头，脸上满是绝望。
我的手...没了？！
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怪物，塔罗牌，粉白兔，大墨镜，还有这该死的游戏！
“啊啊啊啊啊！”
方信发出痛苦的悲鸣，他无法想象少了一只手的他未来会怎样，肩头传来的剧痛提醒他，他那本就失败的人生注定会因为残缺而雪上加霜！
绝望如蚂蚁一般啃噬着方信的心灵，方信的脸上爬满了眼泪，一张脸扭曲地不成样子，拼命地挣扎着叫喊着，怀里泛黄的书册随着方信的动作甩到地上。
房门打开，那个长得像女生的男孩子新垣吹雪闯进来按住嘶吼的方信：“喂！你怎么了？！停下！”
【崩崩崩崩~你的行为引起新垣吹雪的警惕，当前伪装度53%！】
伪装度...
方信的脑海里闪过欧阳瞬，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将痛苦咽了回去。
新垣吹雪看到方信情绪平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这都晚上十一点半了，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我找不到你的手机，也没找到认识你的人...”
十一点半了？！
方信猛地抬起头看向时钟，距离午夜降临只剩下仅仅半个小时！
腐烂的脸孔和凄厉的尖叫在回忆中越来越清晰，方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又来了吗？
那盘亘在我内心深处的梦魇！
这一次我该如何逃脱？
会死...
逃不了，躲不掉。
算了，算了...
反正都是死，像我这样的家伙，本来就活不下去。
绝望随着秒针的走动深入骨髓，方信眼里的光泽越来越黯淡，最后化作一个任命了的苦笑。
死吧，死吧，反正我已经没有明天了...
生命的最后半小时，方信认真看向面前的少年，好像想将少年的脸深深记在心里。
“你...一直陪着我？”
“不光是我，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奇怪，猫咪去哪里了？之前还趴在你腿上的，那是你的猫吗？”
“猫？啊，嗯...”
新垣吹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医生说你是因为贫血，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就好，不过很奇怪，你看起来也不像大出血啊...”
（他看不到我的断臂，在他眼里我是森知静。）
新垣吹雪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一红：“抱歉，我忘了你是女孩子，对了，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谢天谢地你这时候醒来，不然的话我可头疼了。”
“你为什么救我...”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给予一个陌生人善意，这很难得，至少在这样的社会中很难得，愿意对这名陌生人负责，侯在一旁等到午夜，对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更难得。
方信有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这不是废话嘛，我不是说了我想成为英雄嘛，英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既然你求助了，当然要帮你了！”
看着少年灿烂的笑脸，方信心中微微不屑，因为那副阳光和曾经的他如出一辙，年少的他亦梦想成为英雄，和这少年一样，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尽善而为，但他眼下的处境偏偏反向证实了那句话：
好人无好报。
若非他救了那个自杀的少女，他又怎会来到这个绝望的世界，他又怎会丢了一条胳膊？
长吸一口气，方信轻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嗯...谢谢。”
“没事没事，看在你中文说的这么好的份上，帮你是应该的，不对，我是英雄嘛，怎么都是应该的，”新垣吹雪一边笑着摆着手一边把收据放在了床头，还有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你方便了联系我就行，我先走了。”
“嗯...”
“对了，”新垣吹雪忽然回过头来，“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但我想告诉你，痛苦既然躲不掉，倒不如去迎击它！我老爸告诉我一句话，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
躲不掉...那就迎击它吗？
眼角余光瞥到地上那本《射雕英雄传》。
“等一下！”
方信忽然开口说道，新垣吹雪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方信严肃的脸，方信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
“因为我想啊。”
少年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方信，好像成为英雄对于他来说天经地义一般。
方信低着头喃喃念道：“是吗？是你选择的是吗？”
“是啊。”
“但如果，我说如果，命运不许你做英雄你该怎么办？”
少年哈哈一笑：“你问的好奇怪啊，既然选择了，自然就要努力啦，选择可不是说说而已，是要践行的，命运也不会开口，我怎么知道它不许我当英雄？”
“努力...努力就会有答案吗？”方信忍不住身体前倾：“如果命运逼着你发现，它从未垂青你，你不适合做英雄，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没有天分，这些都只是你的妄想，甚至夺走你拥有的东西让你明白，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不...”方信的脸上满是苦痛，眼里的绝望如墨汁一般扩散，
“你无从选择该怎么办？！”
新垣吹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不！你说的不对！你以为英雄是什么？你太小瞧努力的意思了，如果毫无阻碍便攀上巅峰，即便得到也索然无味吧！我觉得，如果命运让你无从选择，那是因为命运在逼着你伟大，你只能同样逼自己一把，这才是努力的真意！”
逼自己一把？
看着少年灿烂的脸，方信仿佛看到了光，所有阴霾都在那束光中驱散，化作淡淡的温暖。
“我...我没有能力，没有天赋，我只是个普通人，我...”
少年打开房门，侧过头露出雪白的牙齿：“那又怎样了？没有能力又怎样？只要勇敢向前，抱着决意，你也可以的！我说的！拜拜了，古里古怪的阴沉大姐姐~”
臭小鬼...
说的都是些屁话。
不过我已经清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其他姑且不论，我要努力活下去！
谢了。
看着新垣吹雪离开病房，方信忽然用仅剩的左手用力给了自己的脸颊一巴掌。
“加油！努力！”
捡起地上的书册塞回怀中，心境终平静下来，方信忽感觉到一阵口渴难忍，拿起床头前的一次性水杯一饮而尽。
苦涩，腥臭，就好像从下水道里刚舀出来一样！
呕！
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除了绿色的胆汁别无他物。
饥渴仿佛火烧一般灼烫着方信的喉咙，更甚于肩膀上的剧痛，方信拼命挣扎起来，插在左手的针头错开皮肉，挂在一旁的输血袋倒在地上，一阵腥甜的血味钻入方信的鼻孔。
舔舔手背，方信眼睛一亮，一把捡起输血袋，好像野兽一般撕啃开一个缺口，大口痛饮鲜血。
清凉发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袋，口渴终得到一丝缓解，但是饥饿也被鲜血从胃底勾起，就像释放出了深囚地狱的恶魔。
好饿...
方信给了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一拳，
【恭喜你找到绝望都市的隐藏饮料~！吞食血液会补充一定的体力，并提升生命恢复噜！】
安可讨厌的声音响起，方信曲起左腿，目光投向绑在上面的幻想终端。
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安可的留言写满了屏幕。
【开启灵境交流，可支付积分获得森知静的记忆】
【触发第一日角色任务：寻回手机。任务奖励：1000积分，1点自由属性点，10%伪装度】
【逃学，引起班主任花之濑秋实的怀疑，当前伪装度64%！】
【没有按时回家，引起森知香和森之信雄怀疑，当前伪装度54%！】
【友情提醒！作为一名乖乖女高中生，按时回家是基本规矩，彻夜不归更将大幅度降低伪装度！】
【你已到达危险界限，伪装度下降到50%时幻想终端会弹出角色身份卡！】
看着屏幕上好似微信一样的留言，方信突发奇想，忽然回复了一条信息。
“安可，为什么我不能喝水却能够喝血？”
隔了一会儿，一条信息回复到幻想终端。
【你猜~】
“积分除了使用能力以外，还能做什么？”
【噗噗噗，被你发现了，积分在这个都市能够换取一切东西！】
“那我的手...”
【抱歉抱歉~那只用了二十多年很顺手的已经木有噜，但是可以兑换替代品~！】
“我要食物，我要治疗！我要...手！”
【这些服务只有在游乐场才能享受噢~嘻嘻嘻，倒霉蛋，给你一个建议，赶紧离开那座医院，晚上的医院可是很危险的噜~怪物会爬进你的病房咬你的脚趾头~喀嚓喀嚓喀嚓~】
方信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不到一刻钟了！
【噗噗噗噗，其实也无所谓了，你的伪装度已经下降到很危险的程度了，安可打赌你活不到明天~】
“安可！告诉我！你给我颁布的角色任务到底是什么？”
【安可有义务回答倒霉蛋~角色任务不是安可颁布的噢，你的角色任务是森知静颁布的！嘻嘻嘻，建议你凌晨三点之前完成你的角色任务，不然的话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颁布呢~嘻嘻嘻，抱歉，可能你没有明天了~】
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那就打个赌吧，兔子！我会活给你看！努力活给你看！”
亲眼目睹了大墨镜的死亡和那诡异的黑雾，更是付出了一条右臂的代价，方信终于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这场残忍又血腥的游戏并不是什么奇幻小说中的热血穿越，命运之轮也不是上天赐予他的金手指，时间回溯的作用仅仅是让他多出一个能够在绝望中挣扎的筹码罢了。
什么带着超能力化身超人重启失败人生统统被方信抛在了脑后，他只想活！
撑过这地狱一般的三十天，回到那个平淡，无聊，丑恶，但是安全的世界中去。
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放下无谓的尊严，好好扮演这个女高中生。
灵境交流。
【崩崩崩崩~是否花费100点阅读森知静的基本记忆？】
还剩下135点积分吗？
既然角色任务是森知静颁布的，那么就必须先了解森知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是。
方信的手指轻轻敲在幻想终端的按键上，积分迅速下滑到35点，森知静的回忆一帧帧出现在了方信的脑海里。
森知静，17岁，性格阴郁，身材矮小纤细，喜欢用流海和宽大的衣物遮掩自己，成绩平平，体能平平，特长无。
爱好是宅在家里玩galgame游戏，阅读官能小说和追星，没有特长，也不可爱，不受欢迎，在学校里没有一个朋友。
因其阴郁的性格患有严重的交流障碍，不敢与他人交流，尤其是男人，但是其内心极其渴望成为受欢迎的女孩，甚至会为同桌男生向自己借橡皮而沾沾自喜。
父亲森知信雄，标准理工男，沉默寡言不善交流，和森知静如出一辙，父女二人关系极为复杂。
有一个妹妹森知香，也是唯一能和森知静正常交流的人。
霸凌，奚落，嘲弄，鄙夷，一切与一切终于击垮了本就自卑自弃的森知静，她选择用一整瓶安眠药告别这个世界。
阅读到这里的时候，方信明显能感觉到藏在他身体里森知静灵魂的悲怮，总而言之，森知静这个女孩除了脑子里满是玛丽苏幻想，本身和玛丽苏一毛关系也没有，用一个词汇来形容她就是，
丧女。
即不受欢迎，不善于与人交际（尤其是男性），朋友很少甚至没有朋友，经常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虽然外观不修边幅，但内心很纤细，喜欢幻想，憧憬美好的人生，希望被人认同，关注和喜欢，所以经常刻意去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情，但往往适得其反，弄巧成拙的女生。
在来到这个该死的游戏之前，方信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失败了，但是当他看到森知静形单影只的悲惨回忆后才发现，
自己贫穷的词作人生活看起来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崩崩崩崩~适格者方信成功接受借出者身份信息，角色任务信息细节得到相应补充！】
安可讨厌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大片有关于角色任务的信息钻入了方信的脑海。
任务：寻回手机。
任务奖励：1000积分，1点自由属性点，10%伪装度
任务说明：森知静的手机挂坠是亡母森知静香留给森知静最后的东西，里面藏有“平安”的卦签，一直保护着森知静健康成长，绝对不能有失。
额外奖励：平安卦签
注1：角色任务，每日派发一次，根据玩家行动而随机分发，完成角色任务除了收获1000积分和1点属性点以外还会补充10%的伪装度。
注2：一般情况下角色任务都会涉及到一些冒险行为，超凡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那一点点自由属性点的积累不仅仅是生存的保障，更是超凡的开始。
方信咬着牙撑起疲惫的身体，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医院，即便伤痕累累，即便少了条胳膊，他都要尝试着逼自己一把！
因为，他不想坐以待毙，他想活下去。
好在午夜时分的医院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廊走动，趁着护士路过，方信小心翼翼地溜出病房，擦着墙壁挤进安全出口噔噔噔跑到了一楼，就在方信准备推开大门故作无事地溜出医院的时候，安可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
【崩崩崩崩~午夜到啦~】
随着那天真可爱的声音，无尽黑暗渲染了整个世界，头顶上的安全指示灯由浅绿慢慢向血一般的深红转化，
身边的墙皮片片剥落露出斑驳的褐黄色，一切与一切好像被无尽岁月迅速侵蚀，手中的门把手传来阵阵脉动，就好像一根连着血肉的肋骨一般，脚下的地面也充满了内脏的触感。
透过门缝看着如同肠道一般蠕动的走廊，冷汗瞬间布满了方信的额头，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走廊上那两只浑身被雪白绷带包裹，穿着护士短裙的扭曲人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