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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深情难诉,与卿别过

四年后,两国盟军日渐壮大,与城外大漠生死之战,已是定局。议事厅内,司徒将军与镇北王坐在主位上,与众将商议明日之战。部署阵法,确定应战方案后,开始在训练营点兵。

  大家早就蓄势待发,恨不得现在就与城外的敌人厮杀一场。这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有数十次,两军伤亡较少,都在等待时机,而镇北王在军中的地位已无人能动摇,他军事才能卓越,爱民如子,赏罚分明,带着士兵剿杀周围土匪,冲锋上阵,从不怠慢,颇有杜全年少之风,敌人闻之丧胆。

  训练营外,萧穆寒一身黑色戎装,陆景年和苏宛兮也一同前行,在杜将军坟前上最后一柱香。

  酉时,烈日西落,天空昏暗。城墙上一阵嘹亮紧急的号鼓声响彻云霄,盟军打开城门,镇北王与诸将骑马在前,领军向数十里外的敌营奔去,白副将按军令带兵三万已经从侧面开始袭击敌营,刘参将带兵二万后方偷袭,随之军队主力从敌营正面强攻。

  大漠军本以为敌军不会轻举妄动,谁曾想他们竟然不要命一样地强行攻营,杀了一批盟军,接着又一批盟军后继冲锋,大漠军队杀得精疲力尽,拆西墙补东墙,从天黑厮杀到天亮,又到天黑。

  盟军根本不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营地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浸入土地的鲜血,使人骇然。

  “将军,这群人是不要命了!”大漠副将招架住敌人的攻击,对身旁的长官吼道。

  “杀,他们来多少,杀多少,不能败。”这时盟军又扑上来,萧穆寒手持利剑,满身都是敌人的鲜血,他以一抵百之势,带领士兵冲进敌人圈。

  天渐渐亮了,大漠军精疲力竭,斗志全无。此战,伤亡十分惨重。大漠十万军只剩五百残兵,盟军十二万也只有一万残兵。

  清理战场,在敌营休整十日后,一万残兵继续向云州赶去。消息一传到云州,守将司徒参将,带二万士兵出城驻扎接应。

  十五日后两军汇合,因为大漠将大部分兵力集中于兰州,所以边州的士兵只有二万左右,穆寒故技重施,命令军队穿大漠戎服。使诈进入城门后,剿杀大漠兵。边州失地收复,又获兰州城池,帝大悦,犒赏三军,封官加爵,珠宝黄金送往边州,另又赐一王妃给镇北王。

  然大漠国内连吃二次败仗,士气低落,年事已高的单于呼克为稳定军心,决意亲自集结五万骑兵,一万步兵往边州赶去。

  进入边州之后,穆寒开始部署防御,征用民夫修缮城墙。皇帝始终对萧穆寒心有芥蒂,迟迟不下旨让其借揽军权,反而让白副将被升为将军,与镇北王一同镇守边州。但白副将自是拥护王爷,对京都的旨意视为虚有,仍是穆寒手握重权,三军也无一人敢违背。

  西启的残余军队也陆续撤离边州,两国签订盟约,通商互利,兰州自此划分给北梁。

  训练营,将领和士兵们一起围坐在火堆旁,庆祝胜利。镇北王喝了几巡酒之后,回到营帐闭目养神。

  “恭喜王爷大获全胜!”

  “你什么时候到的?”

  “前日就到了。”

  “景年叻?”

  “师傅,他还在兰州。”

  “嗯!”他睁开双眼,看到眼前这个一身男装的女子,似乎想不起她穿女装的模样。“可有吃东西?”

  女子低声回应“吃了。”

  “你们的营帐,往左最后一个。”

  “是,王爷。”她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士兵在帐外通报:“报告王爷,城里的士兵求见。”

  他示意宛兮先躲在帐内,她快速躲到帐布后面。然后他说:“传”

  “是!王爷。”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行礼跪下,急切地说道:“王爷,请节哀!王妃在云州王村染上瘟疫而逝。”

  “嗯,知道了。”

  士兵担忧地看了看王爷,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到营外。这时,躲着的女子也不知作何安慰,听闻上一个王妃是与情郎私奔而毁婚,这一次又是感染瘟疫,这也引得军中的士兵窃窃私语,流言四起。百姓一方面敬仰镇北王英勇抗敌,另一方面又传出他克妻克子的谬言。

  男子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等待士兵离开后,说道:“别想着安慰我,这是好事。”

  “……”

  “我去外面走走,你不必跟着。”

  “是,王爷。”话毕,他走出营帐,随手拿着一坛酒,去没人的地方庆祝。对他而言,这可是大喜事,不用娶皇帝给他的女人,心中很是痛快。

  几日后,陆景年也到了军营,此时在自己的营帐内为穆寒配制安神的药丸,听到宛兮说王爷的妻子之事,他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傅,你这是干嘛?王爷要是知道了,岂不恼你。”

  “他?哈哈哈,估计是跑哪儿偷乐着。”

  “……”

  “不过,兮儿,这四年你怎么还没把他拿下。”

  苏宛兮放下手中的药材,捂着师傅的嘴,害羞地说“师傅,这是军营。”

  陆景年将她的小手扳开,喘了口气,说道:“好,我不说。”

  她则一脸无奈看着师傅,四年前被他坑来做苦力,虽然能和王爷相处,但他始终对她保持一种距离,她再怎么爱慕,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还记得一年前师傅喝醉酒,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兮儿呀,你动作快点,为师真想看看穆寒叫我长辈的样子。”

  随后用欠揍的表情,嫌弃道“你说你怎么越长越没女人味儿了?”

  苏宛兮若是三年前的她,肯定是个温顺乖巧的女子,现在则是个分分钟想把师傅整惨的女汉子。

  她想起杜将军病逝后,王爷越发孤僻的性格,心中有了几分心痛。除了景年师徒二人能与他聊天外,其余人对他都是敬而不亲。那时候她总是默默陪着他,专心练武习医,也好辅助他成就大业。

  一次与景年喝酒叙旧,无意听闻她有一弟弟战乱时失踪,穆寒暗中派人去海州四处打探。她还记得那是他与自己说得最多的一次,

  子时,在众人都得以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人在营帐内挑灯夜读兵书,他不是不睡,而是无法睡,常年在外征战,见惯血流成河的他,患上不眠之症,只能依靠药物安神,方得休息片刻。

  自从景年收了徒弟,送药丸的都是那个小徒弟,起初他还有些抗拒,后来见她心思细腻,做事谨慎,也就默认她的存在。

  “王爷,师傅让我来送药。”帐外有人低声说。

  “进来。”闻言,只见身穿男装的女子走进来,将一小瓶子递给他。由于近一个月敌军紧逼,时常派卧底扰乱城内,导致集市混乱,药材供需不足。只好向海州求助,昨晚药材才运到军营,景年和宛兮既要赶制他的药丸,又要兼顾伤残的士兵。从昨夜到现在才得以休息,宛兮担心他已有半月未吃药,赶着来送药。

  穆寒拿过药瓶,取出一颗药丸服用,宛兮为其倒水递给他,他接过喝下。见她准备离开,便开口“你暂且等等。”

  她停住脚步,转身面向男子。问“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传达的?”

  “不是”他接着说“景年说你有一弟弟不知所踪,我派去的人有消息了。”

  她愣了一下,这两年她也托人找弟弟,却一直没消息,满是感激地说“谢谢王爷。”

  “不必谢我,你是景年的爱徒,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顿了顿“你弟弟被村夫收养,一直住在深山谷里。你带着这个去海州,那人住在旅店。”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又解下腰间的出城令牌,随后说“路上小心”

  “是,我想明日就启程。”

  “嗯,回去吧。”

  “是,王爷之恩,没齿难忘。”她行礼之后,离开营帐。她休息一会儿后,整理行囊,与师傅辞别,骑马赶往海州。宛兮的脑海中满满是他的样子,还有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全然不顾师傅在耳边磨叽什么。景年见她魂不守舍,似乎是在想什么,开口问“在想什么?再不磨制药材,你的王爷就没药了。”

  “……”宛兮一时回过神来,听师傅的话,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去把挑好的药材放在石碗里磨制。

  “……”穆寒本来是想邀请景年晚上陪自己练剑,听到师徒二人的对话,也不好意思进去了,又原路返回到营帐。他虽是迟钝,但也深知宛兮的心意。他也问过自己是否心悦于她,总也想不出所以然。只是每每与她接触,自己的心就回跳动得很快,严肃是他固有的作风,他却想对她笑,对她温言细语。

  他还记得那年宛兮从深山谷策马赶回军营时,她眼里的那股热情,是那么真挚,她轻轻地为闭目养神的自己拾去发髻的落叶,又是如此温柔。景年时常打趣自己是个不通人情的家伙,她又总是悄悄地瞪着师傅,责怪师傅的失言,而他则尽收眼底,心里是暖意,可能是面对的敌人太多,他忘记了如何去笑,如何表达心中的情感。

  穆寒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山,走到那颗她为他拾去落叶的树下。

  “原来你已经在我心里住了那么久。”他低头喃喃自语,随即又摇摇头“不可,皇帝向来不满我,若是娶了她,怕是害了她。”他情绪低落,恨意油然而生。这个世界唯一与他有血缘的男人,是他最恨的罪魁祸首。母妃的悲惨离世,柳贵嫔的晚年凄凉,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造成的。他还记得年幼时,男人与他说的话,男人说他是孽子,骂他是京都城内最为肮脏的蝼蚁,衣食住行若不是有柳家和安王,恐怕自己早就冻死于冰冷的宫墙之内。待了片刻,穆寒似乎下定了决心,毫不留恋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见前来寻自己的宛兮,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温柔地说“王爷,近几日天气转凉,后山湿气过重,不宜久留。”

  “嗯”他刻意不去看她,冷冷地问:“你师傅在何处?”

  “师傅在军营为将士治伤,让我来告知王爷,药丸还需几日就好,王爷暂时用到以前的备用。还有军中的药草不足,需要王爷定夺是否去附近州府购置。”

  “知晓了,我这就回去与白将军商议。”

  “是,王爷。”话毕,男子离开,宛兮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

  回营后的穆寒与白将军商议,决定从西启国购置草药和衣物,其钱财从皇帝赏赐的金银里支出,预备迎接冬日的降临。

  一个月后,大漠军到边州城北门外,驻扎与山林之中。大漠多次进攻,都被击退。加之天气渐冷,两军僵持数月,始终未有大战。

  在边塞镇守的第二年,她离开了边州,留下一张纸条:“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君勿扰。”,营帐内穆寒目光呆滞地盯着纸条,指尖轻轻拂过,随即将其收好,低声哽咽道“最终是我负了她!”

  他回忆起前三日,陆景年与他在营内对酌,景年稍微有些醉意,问道“你对兮儿,怎么想的?”

  “什么?”

  “她对你的心意,别说你不知。我不信!”

  “没怎么想”

  “唉,你可知她为你吃的苦?”

  “知道”

  “那你为何对她还是忽远忽近,我不懂。”

  穆寒拿起酒杯,注意到帐外有人影,想必是她来寻师傅的。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我寻思着,她也老大不小,也该找个良人,了结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这话,我不认可,岂能随意找人,草草结缘。”

  “也不算随意,兰州新任知府的嫡子,文采非凡,长相俊美,又是个儒雅之人,算得上良配。”他轻抿一口酒,又说“或者你有意于她,我允你娶她,赐你云州高位。”

  “……”陆景年闷闷地喝着酒,不作言语。他最清楚穆寒的心思,这话是说给营外的人听的。

  “少喝些,快回去吧,不然她又来寻你。”他也不想再说下去,便故作无所谓地样子说:“你知我,不喜与人有什么瓜葛。”

  “嗯,你以后莫要后悔今日之言。”喝完杯子里的酒,陆景年离开。

  而帐外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穆寒难过地喝着酒,心想她误会也好。他对她的心意,终究是不能付诸行动的妄想。战事不断,刀剑无眼,自己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加之皇帝对自己处处不满,若是得知自己有了珍贵之人,很可能成为皇帝的利刃,狠狠刺向自己。他胆怯了,为了不见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宁愿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也绝不敢再靠近她。让她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才是自己的愿望。

  许久之后,帐外的士兵也歇息了,唯独他还在这里喝着酒,也不愿服药休息。不知道心爱的人是否能原谅自己的懦弱,让他无意休息,他安慰自己道“就这一夜,为自己而活罢了。”

  深夜,寒风梭梭,孤独的他暗自鄙夷自己,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营内。今夜的她,有些不同,穿着淡绿色的外衫,腰间的绸带悬挂着他送予她的成年礼物——玉阙。她轻启朱唇“王爷,为何喝那么多酒?伤身。”

  泪眼婆娑地望着此刻的他,还没等穆寒开口,她哭诉道“兮儿知道王爷不善言语,但却不知王爷心如铁石。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却装作不知,你不爱我,兮儿无言以对。但你为何……为何要将我推给别人?”她满腹委屈,哭得很是伤心,她在深山照顾弟弟一年有余,期间也会让人送信告知师傅自己的状况,很怕他忘记自己的存在。

  她神志不清的弟弟,在某日无意间掉入河里,溺水身亡,安葬好他后,才离开深山谷。她以为他对感情是迟钝,所以才未察觉,她以为他终会注意到自己,而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肖想。

  “……你没听他们说,镇北王天生克妻克子,不得善终。是一个只懂厮杀的怪物吗?”他放下酒杯,戏谑道“一个怪物是没有心的,你若觅得良人,便对你我都好。”

  “兮儿不怕。”她激动地靠近他,站在他的面前,继续说:“宛兮此生只想为你之妻。”

  “你这是何必,我不过一介莽夫,除了会用兵和打仗,对诗词之物一窍不通。”

  “那又如何?我心悦的是你这个人,无外乎其他的东西。”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情地望着她,醉酒之人往往是心智明了,他抑制自己的情感,低下头望着杯中的酒,倒影中的自己是个懦夫,他恨自己。

  “王爷,宛兮想最后为你跳一支舞,请你不要忘记我。”她哽咽地无法言语,努力地回忆与他的过去。一曲舞,是她对爱情最后的争取,她还记得初次遇见时,他年少的模样,还记得酒宴上为自己解围的男子,还记得他在树下的闭目养神发髻的那片秋叶。她的泪眼模糊了视线,她的舞姿乱了他的心。

  “......”他想说够了,不要再舞。可无法言语,怕哽咽的声音让她察觉。一曲舞毕,女子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她放下酒杯,大胆地目视他,看他的神情复杂,她笑了,他还是有意的。“告诉我,为何你不肯接受我。”

  “对你无意。”

  “撒谎”她附身拥抱他,穆寒这是第一次女子如此靠近,她的秀发飘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他定了定神,果断推开宛兮,厉声:“你若再如此放肆,我就不再留情面。”

  “呵呵,萧穆寒,妄你是军功赫赫的将士,在感情面前如此懦弱。”她终于失望了,毫不犹豫地退后几步,洒脱地离开营帐。

  苏宛兮以为找他表明自己的深情,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可是他依旧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她恨不了他,也不能如他一样事不关己地看着对方成亲。那自己在这北梁军营中,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回到营帐内,她换上男装,心想: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却将它玩弄于鼓掌,既然你如此狠心,我也不必作贱自己了。

  她决意离开边州,第二日故意称病不去师傅那里。景年自然是知道的,徒弟受此委屈,也该休息几日,放松心情。到了丑时,宛兮收拾好行囊,带上防身的剑,留下纸条,赶到城内买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往东,策马而去。

  第二日,往常来给他送药的人没有再来,他以为她是生气了,也就不在意这一次。

  直到今日辰时,景年急匆匆跑到他这里,说她留下纸条,离开边州了。他薄唇紧闭,剑眉微蹙,此刻才意识到那个女子,对他的重要性。她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他派人打听,却迟迟未有消息。

  她的离开,让穆寒心中很是难受,对待手下也更加严厉起来。景年对痛失爱徒之事,多少有些埋怨。接连几日,都对穆寒不爱搭理。这日,二人在营内下棋解闷。

  “我以为你在生气,不愿前来与我对弈。”

  “这棋是好棋,就是被某人浪费了。”景年有意暗自责怪他不知好歹。

  “这人和棋不一样,若是被上头盯住,不就牵连无辜。”

  “笑话,我陆景年的徒弟,可是他萧则敢动的?”

  “军医大人,这是北梁的军营,外面的人都是你口中之人的子民。”

  “王爷,有句话说得好,将在外,不受君。”景年漫不经心道“他派的那些小喽啰,不都被我师徒二人清理干净了吗?”随即又嘀咕道“哼,真不知你害怕什么”

  “那倒是,于情于理,你们对我都有恩。”他声音低沉,温和地说“她也是个值得爱慕的女子。”

  “唉,就是傻,居然对你这木头痴情以待。”

  “……”

  “我知错了。”

  “你说什么?”景年放下棋子,打趣道“刚才风太大,我没听见,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我知错了”穆寒心里憋屈,说“可有她的消息?”

  “没有,也不知她这躲人的本事,是偷学何人的,派去的人都没进展。”

  “她不会出事了吧?”他担忧地问道。

  “这倒不会,她虽算不上高手,但那些小喽啰还是拿她没办法。”

  “那就好,你也知道皇帝派人盯着我们,万事要谨慎。”

  “怕什么,我会护你。”

  “我是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就祸及无辜。”

  “我孤家寡人,除了你和徒弟二人,并未有什么顾虑。”

  穆寒将茶点递给景年,又问“安王,那边可有消息?”

  “前些日子,探子来信说安王病重,我打算明日动身去看望。”

  “好,安王待我不薄,只可惜我不能为其尽孝。”

  “唉,都是身不由己,我代你问安就是。”

  “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话毕,二人专心对弈,直到士兵前来打扰,他们才就此结束今日的相聚。

  翌日,景年动身前去京都,穆寒则继续派人打探她的消息。

  几日后,景年来信写道安王薨,安王妃早在多年前病逝,安王留下遗书,将王府和家产赠予穆寒,另外嘱咐心腹罗义一心辅助镇北王,待安王后事处理完毕后,随即与自己回军营。

  穆寒甚是感激,为哀悼安王离世,禁食三日,为其戴孝。

  皇帝想到弟弟将家产给穆寒那小儿,心里很是不满,下旨收回王府,为避免落人口舌,于是把钱财和商铺留给了三皇子。穆寒从不在乎这身外之物,对皇帝的做法也不恼怒,只是在信中嘱咐景年万事小心,早日平安归来。

  宛兮自数月前离开军营,一路向东,到了大漠边境之后,就在附近的村庄住下。平日,就为村民诊治。渐渐地,心也就平复下来。她每次休息之时,都会描摹穆寒的画像,想着他,却又恼着他。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去大漠的沙城购买食物,无意间听到有人议论道“诶,你可听说北梁的镇北王?听闻他重病多日,时日不多了。”

  “怎不知,他杀我大漠勇士数不胜数,活该他病死。”

  “哈哈,你说得对,从此我大漠再无敌手。”宛兮缓缓走来,打断二人的谈话,柔声问“这位大哥,你刚说镇北王怎么了?”随后从荷包里拿出银两给他。

  “我是听从商的马队说的,镇北王身患重疾,时日不多。”男子接过银两,继续说“还听闻他是因为王妃病死之事,郁闷而病。”

  宛兮并未仔细听他后半句,听他病重,就乱分寸,来不及拿买好的东西,转身便离开沙城,连夜赶路前去军营。终于在半月后赶到她熟悉的地方,趁夜悄悄潜入军营。岂料,暗中埋伏的罗义半路拦截,二人兵刃相见,数回合之后,罗义败阵。宛兮见是他,倒是有些惊讶。往年随师傅去过安王府,与罗义见过几次。心中狐疑:罗大人怎会在此?

  罗义一副甘愿赴死之心,喃喃自语“主子,属下为护镇北王而死,也不辱使命。”

  “死倒不会,你且告诉我萧穆寒可是死了?”宛兮刻意压低声音,让其分辨不出是自己。

  “大胆,王爷身强力壮,抗敌卫国,是我北梁的勇士,要死也是尔等去死。”

  “.....”宛兮不再言语,收回剑刃,转身快速离开。知他相安无事就好,她在军营附近的高山之处,停留许久,才舍得离开。爱,有时候就是这般让人难受,明明可以放下心中芥蒂,却还是固执地漂流远方。

  穆寒不知她来过,当他一人独处时,对她的想念油然而生。他爱慕她,又害怕得到她,皇帝的忌惮,京都城内的动乱,大漠军的虎视眈眈,都让他的爱不得自由,穆寒喝着酒,望着微微闪烁的蜡火,心中多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