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除夕

一晃就到了除夕之夜，除夕夜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梁州城内，家家户户，都围坐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共庆团圆。

　　然而对于秦家，这团圆二字确是奢望，从秦铮的曾祖父算起，秦家的几代人都致力于守卫边关，守卫大梁。

　　他们舍小家为大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这家家户户的团圆。

　　林莞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你之所以觉得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而秦家就是那负重前行的人吧。

　　今天除夕夜，府里却只有秦老夫人，秦铮，秦舒和林莞，好在秦老夫人活到这把岁数，内心极为乐观，也不提那些伤心往事，还吩咐管家将院子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充满了节日的喜庆。

　　还早早的传下话来，叫他们早点去寿安堂，一起用晚饭。

　　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秦铮就和林莞来到了寿安堂，一进去，秦舒已经在了，正在陪着老夫人说话。

　　林莞和秦铮请了安，就坐在下首，秦舒见林莞来了，跑过来挨着林莞坐了。

　　她看到祖母和哥哥正在谈事情，便悄悄的跟林莞咬耳朵“一会我要吃嫂子叫人腌制的酱牛肉。”

　　听了她这话，林莞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好，一会都给你吃。”

　　一会，丫鬟来报说是晚膳备好了，秦老夫人让上来，不一会就摆满了一桌子，他们坐下来，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气氛还算是融洽。

　　饭后他们又坐下说了会话，虽然今天是除夕，但冬日夜长，秦老夫人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不一会就有了倦色，便叫他们散了去，自去玩耍。

　　秦铮三人走出寿安堂来，冬日里天冷，林莞一出门就将兜帽盖上，围的严严实实，只露个眼睛看着路。

　　府外大街上，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来，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对比之下，虽然府里装扮的喜气洋洋，但是四下寂静，不免让人觉得冷清。

　　三人并行，秦铮走在外侧，过了连廊，秦铮说要去军营看看，林莞心想这大将军名号听着好听，要做的事也是多了去了啊，还不如做个普通人，清清静静的。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半分，只说将军辛苦，早些回来。

　　秦铮点点头，长腿迈开就向外走去，他一走开，忽来的一股风将林莞的兜帽吹落。

　　林莞忙伸出手去重新带上，心里奇怪，刚刚她还觉得今夜虽冷，但好在无风，怎么走到这里，竟来了一阵怪风。

　　秦铮走后，她与秦舒并行，一路上风不断吹起她的衣裙，吹落她的兜帽。

　　林莞行着行着，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在自己身侧，一路上都用身躯帮自己挡着风，所以她才觉得今夜无风了。

　　不曾想今夜的风竟是这样的大，更不曾想他冷峻的外表下藏着那样细腻的一颗心，林莞觉得自己心跳突然变快了些。

　　她晃晃脑袋，驱散自己的胡思乱想，执起秦舒的手，说道“天色尚早，去我那玩会如何？”秦舒点点头，两人相携向西院走去。

　　回到院里，林莞吩咐新霜去准备一些点心小食，进入屋中，叫丫鬟烧上炭炉，两个人挨着坐在了桌旁。

　　新霜动作快，不一会就端了上来，两个人就边吃着边聊着闲话。

　　秦铮从府里出来后，骑上马，去了军营。

　　军营里就比较安静了，这里的将士大多不是梁州人，因为这里是边防重地，于是常年呆在这里。

　　有的人已经成家，却也回不去，所以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大家都是不好受的。

　　秦铮骑马还未到军营门口，值守的将士眼尖就看见了他，“将军来了，将军来了……”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打开营门。

　　秦铮骑马进去，各营帐里的士兵都听到声音跑出来。

　　秦铮骑到营地中央，一跃下马，将缰绳丢给护卫，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遍，朗声道“我来和将士们一起过年。”

　　四下静寂，只一瞬，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大家都没想到，今天这样的团圆之夜，将军还会想着他们，亲来军营。

　　秦铮被他们感染了，军营里好像变得一下子有了生命，成了欢乐的海洋。

　　林莞今天本来心情不好，因为想到自己的亲人，并不是邺城的林家人，而是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真正的亲人，所以有些郁郁。

　　可她向来是乐观的性子，俗话说得好“往日不可追，未来犹可待”嘛，所以很快的调整过来。

　　又觉得和秦舒极为相投，两个人聊天也很开心，甚至觉得不尽兴，还让新霜拿了些酒来。

　　秦铮和将士们畅饮半晌，虽然今日是除夕，但仍然不可懈怠，他还是将内外巡视一遍，安排好值守巡查的人，确定无纰漏后，看着快三更了，就骑上马回府了。

　　梁州街道上，空无一人，临街的店铺早已都插上门梢，回家去了。

　　家家户户门扉紧闭，烛火通明，细听还能传来孩子的嬉戏声和大人的说话声，都是充满喜气的。

　　不用看，秦铮都能想见每一扇门背后会是怎么样的热闹景象。

　　曾经，那份热闹他也拥有过，那是幼年时期，父母俱在，家里过年时，也是围坐一团，欢声笑语，那时多快乐啊。

　　后来，一切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也再没有那样的感觉了，可是今天呢，他骑在马上，脑海里却回想起在寿安堂的情景。

　　祖母的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妹妹也越发的开朗，秦铮知道都是她的功劳。

　　再看她呢，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大家都是那样的开心，仿佛让他有了一丝错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他低头，就瞧见自己身上这身军服，是她叫人做的，他就一直穿在身上。

　　料子很厚，针脚细密，在寒冬里骑马奔驰也不觉冷，反而很温暖，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秦铮向前方望去，不远处就是秦府了，他知道不管多晚，会有一盏烛火等待着他的归来，这种认知，让人莫名的很期待未来。

　　聊天聊的高兴，林莞从来到这里后，又从来没有喝过酒，第一次喝酒，觉得这酒不像现代的白酒那样的辛辣，反而甜甜的，像是饮料，心说这古代的酒也不过如此嘛。

　　一口气便喝了一满杯，秦舒阻拦不及，见她一口喝干，忙说道“嫂嫂不要喝那么急，这两酒虽然甘甜，但是后劲大，不要一会醉了。”

　　林莞听后，听话的放下了酒杯，又和秦舒吃了些点心，聊了会天，也没见身体有任何不适，心想自己可能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只是先前没发现罢了，心里不由得得意，就又多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