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鱼苗
这天临近傍晚，果圆在泉溪边做好勘察和准备，豆豆就带着聪苗那伙人不紧不慢的赶过来。
村里人白天都有事做，她也不想太劳师动众，这才想着叫聪苗那群闲些的小伙子来帮帮忙，原以为自己要多费些口舌才能说动他们，没想到聪苗直接就开口询问起来：“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
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讲话了？果圆也不扭捏，直接将任务分配下去，叫聪苗带一伙力气大的去昨天那块荧笼草边等着，另外几个拿着长竹竿守住上下河流，以防万一，果圆还牵来了一头牛备着。
“等会我说开始，你们几个就在上下岸用竹竿拍打水面，其他人一鼓作气的把那堆荧笼拉上来，一定要快千万不能拖拉。”
那伙人里的大嘴巴榴赐忍不住开口问：“果圆，你让我们拍水干什么，不会是想耍我们吧。”
“想什么，我是要你们把鱼群赶过来，免得它们跑走了。”
“你直接要我们下水赶不就行了，还省力些。”
果圆有些心惊赶忙阻止：“不行，不能下水，我有我的道理，你们相信我就行了。”
可不能下水，昨天那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呢，昨日还连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挥散心里的不安催促着大伙做好准备，等大家站好了位置已经蓄势待发，果圆一声令下那几人用力挥动竹竿拍打起水面，一时间激起片片水花。
泉溪里的鱼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不一会而清澈的水底一条鱼影都看不见了，就在此时果圆立刻催促聪苗他们拉动荧笼。
荧笼草群实在是太茂密了，连绵着岸边实在是有些多，而且这些荧笼都在水底要想全部拉起还着实是有些困难的。
眼看聪苗这些人已经有些吃力，果圆将已经拉出水面一部分的荧笼用绳子一圈圈缠绕住，牵过水牛然后系其身上，手拍拍牛屁股示意它往前，水牛得到号令蹄子发力，向岸上拉动这些荧笼。
两边挥动竹竿的人已经跑去一起拉扯荧笼，果圆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豆豆急得不行，又因为果圆的嘱咐不敢走去帮忙，只好在旁边卖力呐喊着加油。
直到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的荧笼被拉上了岸，这些交织的荧笼里可以看到不下百只的鱼，有大有小，都鲜活的很不停蹦跶，此时忙完地里农活的村里人也有些陆续赶来了，想看看新村长说的捕鱼大业。
一来瞧见小伙子们都在咬牙拉扯着什么，也赶忙加入了队伍，一群人外加一头大水牛，卖力了好一会才将水底的荧笼彻底的拉了上来。
众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但在看到荧笼里数不清的大鱼和小鱼苗时，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了，众人围绕在荧笼草边卖力的捉着蹦跳挣扎的活鱼。
果圆见状也顾不上累了，赶紧叫人搬来准备好的大水桶，指挥大伙将鱼捉起来养着，怕鱼群缺水太久死了，那就白忙活一场了。
直到鱼都抓干净了，众人叽叽喳喳的依旧热闹的不停，很大部分小鱼苗因为没能将荧笼一下子拉起来而逃跑了，虽然可惜但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鱼。
抓鱼抓得最欢的羌生很是惊奇：“果圆，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这鱼全在荧笼里躲着，我说怎么平日里想抓的时候一只也看不见了。”
果圆低头笑了几声，略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自家阿爹老是惹阿爷生气，被罚不准吃饭是常有的事，饿不住却不敢去厨房觅食。一个人怂得很大半夜不敢出门，只好拉着果圆来泉溪偷偷摸摸搞些夜宵吃，果圆也是闲着无聊，盯着这些荧笼草看无意中才发现了里面好像有鱼群的存在。
昨天她特地来这确认了一下发现是真的有很多的小鱼仔躲在这里，荧笼草生长的紧密，确实是鱼群平日里躲藏栖息的地方好地方，这些聪明的鱼群还把小鱼藏在这里，众人一下把荧笼拉出水面，这些鱼想跑也被网状的荧笼限制住了，这是不是就叫做作茧自缚呢。
村里人兴高采烈的扛着三四个有人高的木桶走回村，顿时惹来了全村的欢呼，老村长和羌阿祖都赶了过来，盯着木桶里的鱼观察了许久。
“小圆啊，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还真能弄到这么多的鱼苗，我们这鱼塘是真的能建起来了。”羌阿祖用手欣慰的拍了拍果圆的后背。
“没有的阿祖，这是大伙一起弄上来的，我就是动了两下嘴皮子，功劳还是我们大家的。”果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村里人听到也是一起起哄哈哈大笑起，其实到底谁的功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了鱼苗就能建起鱼塘，有了鱼塘大伙就有鱼吃了，大家伙有了新的口粮，日子才有了盼头。
“不过小圆啊，既然我们现在能抓到鱼了，那为什么要去费力开鱼塘。”果忠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阿爹，这次能抓到全靠运气，那些鱼鬼精的很，你多下几次套它们就不会再躲那了，想抓就不容易了，开了鱼塘我们就有稳定的来源啊。”果圆晓得不止自家老爹有这个疑问，现在解释清楚了才能安大家的心。
村里人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开鱼塘的热情便更加高涨了起来，安置好鱼，待到大家都吃过晚饭，老村长和羌阿祖便急切的召集起大伙开会，商量着村里鱼塘该怎么弄。
果圆在旁听着，时不时提上几句意见，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不过几日村里人便将鱼塘的轮廓开了出来，还将周围的土地加固了一圈，用峡谷里特有的黏土垫好了鱼塘底部以防漏水，这鱼塘已经显露雏形。
这日果圆刚给鱼塘干活的果忠送完午饭，经过水田时迎面走来聪苗他娘聪婶子。
“果圆小村长，给你家阿爹送饭呢。”
“是啊阿婶，你也是来送饭的呢，怎么拎这么多。”果圆瞧见聪婶手上拎着两个食盒，看这体积重量不小。
“唉，这不开鱼塘轮到我家今天上工嘛，我家聪苗和他爹就一起过来了，他们爷两胃口大，我多准备了些。”村子里开鱼塘是大伙轮流来干的，这是大家的鱼塘，每家每户都要出力。
“那倒是辛苦阿婶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果圆啊，你家阿爹上次掉水里之后变勤快了不少啊，平日都躲着不干活的，这次开鱼塘反倒是比谁都积极，你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聪婶语重心长的对果圆说到。
自家阿爹懒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村里人都没坏心思，聪婶这么说果圆也没觉得尴尬。
只是自家阿爹什么脾性她可是明白的很，哪是什么因祸得福变得勤快了，完全是想着开了鱼塘能天天吃上鱼，有那口福，他能不勤快些把鱼塘建起来嘛。
而且现在嘴里天天念叨水神仙，还说什么开鱼塘很可能是水神仙的旨意，要不然怎么会让果圆弄出这么多的鱼苗来，想到这果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老天保佑了呢。不过阿婶你也快去快回，聪叔他们干体力活的经不得饿，我就先回去了。”
“哎，我这就去，可不能饿坏了我家聪苗。”
聪婶听此也赶忙拎着食盒向泉溪走去，饿坏了自家儿子和男人可不行。果圆见此不由得羡慕起来，如果，自己也有娘亲的话，应该也是这样怕自己会饿着了吧，想到此不由得有些伤感，听阿爷说自己娘亲生下自己后身子亏损，不多久便去了。
自己从小就没了娘，是隔壁苹婶当了自己乳娘分了口奶给自己喂大的因此果圆还经常愧疚，觉得是自己抢了豆豆的口粮，这才导致豆豆从小身体不好的。
一路想着默默的走在田埂上，伤感的情绪来得快，果圆不由得流下几滴眼泪来。
“不要哭哦。”
风里传来一声清脆的低语，似是在安慰悲伤的少女。
果圆赶忙擦擦眼泪，这要是被人看去了不笑话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等她擦干眼泪扬起笑容，抬头望去眼前却不见得一个人影，只有夏季里吵人的蛣蟟还在不停的叫唤。
果圆不仅有些奇怪，村里现在也没有年纪小的幼童啊，难道是自己出幻觉了？这么想也许是自己太难过而出现幻听了，只好略微红着双眼拎着食盒漫步向家走去。
一到村口，果圆瞧见了几匹毛驴，这几匹毛驴神色颓靡，嘴里嚼着草料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这是哪来的毛驴？村里不是只有两头牛吗？果圆刚想走近仔细看看，就见到村里负责给大家饲养水牛的阿酒叔正拐着他的那只坡脚，艰难的抱着一大捆新鲜草料晃悠悠的走来。
果圆见状急忙放下食盒接过阿酒手上的草料，阿酒见到是果圆赶紧擦擦手不好意思的道谢：“是果圆啊，麻烦你了，我老是给大伙添麻烦。”
果圆卸下手上的草料，开口打断阿酒的话：“阿酒叔，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给大伙养出了那么健壮的大水牛，大伙耕田才省力，才能安心的种好地，要说我们大家都要感谢你，给你帮帮忙怎么就是麻烦了。”
阿酒听闻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挠有些杂乱发白的头发也不晓得怎么开口了。
“对了阿酒叔，这是谁家的毛驴啊，看样子精神不太好。”
阿酒听闻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叫果圆回家，说是村子里来客人了，老村长他们正在招待。
“什么，村子里来客人了，这可是稀奇事。那阿酒叔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大热天的还劳烦你来喂毛驴。”说完拍拍手上的草料屑拎着食盒向自家走去。
身后的阿酒看着一路走远的果圆有些愣神，久久没有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