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做个闲散王爷。但这一世,已经骑虎难下了。
你若松懈,那群人就会像饿狼一般,扑上来把你撕咬殆尽。
小南沅抬头拂过宋南沅脸庞,眼神温柔:“王爷,从你把我带进府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哪有什么承受不承受,同舟共济,我们一起努力。”
前世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宋南沅排除在外。
他怕她莽撞,怕她承受不住为宋家报仇的重担。但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一无是处。
她出身草莽,虽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市井之内,人人粗俗,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为了生存唯利是图,卸去高贵的衣裳和华丽的辞藻,王公贵族跟他们几无二致。只是前者,更直接一些。
宋南沅不是不懂那些勾心斗角,她只是太过乐观,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但他相信,她不是没有担当的人。若是把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也会全力以赴,与他同心。
宋南沅似是有些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后紧紧抓住小南沅的手,很是严肃。
“小南沅,你实话告诉我,你娘亲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身世?你姓宋,那你跟那个宋家……”
她终于还是想通了。
小南沅深吸一口气,道:“娘亲不是我亲娘,她是宋夫人的侍女。我是宋夫人的亲生女儿,宋家儿子宋怀义的孪生姐姐。但因为他们觉得双胞不祥,就把我抱到乡下,隐瞒着身份养大成人。”
“这是你娘亲亲口告诉你的?”宋南沅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她说这些年都是宋家在资助她,否则就她绣的那些针线活,根本攒不到那么多钱。”小南沅道。
宋南沅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在说谎,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信了。她一直所猜测的事情,本就是真的。
……
“为什么不让我走?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离开齐王府?”
“我……就你这蠢样子,离开齐王府你能活几日?”
“我是死是活才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活的有多难受,无论如何,我不会看着你去死!来人,把湘南院给我看紧了,从今天起,她,一步都不能出。”
那个时候,宋南沅真的觉得穆北柘无可理喻极了。
她认为,他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活摆件,因为长得像宋南湘,所以时不时地来看上一眼,却从不关心她的想法。
现在看来,离了齐王府,她或许真的会活不下去。因为她清楚,娘亲的死,绝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那是她在帮娘亲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胸口一片淤青,有五指的痕迹。
她知道两年里娘亲经常深夜偷偷溜出去。她也曾纳闷过,一向清高的娘亲为何专挑青楼的绣活儿做。
算算她们入京的时间,九月初十,正是宋南湘出事的第二天。
很多信息都在提醒她,她们母女二人跟宋家有着撕扯不断的牵连。
譬如,娘亲定是想给宋南湘,不,应该是她的姐姐报仇,所以打探消息,并伺机行动,却失败重伤。
娘亲临死前说要她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应该也是怕那些人查到娘亲的身份,对她不利。
如果不是穆北柘先找到了她,把她接进府中,她怕是早都不在了。
她只是一直都不愿意去细想罢了。就像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穆北柘或许是在意她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
她以为他是个心理扭曲的控制狂,但极有可能,他只是想保住宋家最后的血脉。
宋南沅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就想了这么多,她好像潜意识地要给穆北柘开脱。
都说人死灯灭,有时候那个人活着,你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真的死了,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竟然,有些想他了。
……
“王爷!”小南沅在宋南沅面前挥了挥手。
宋南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这条胡同不知何时走进来一群人。大概七八个,看衣着,像是路过的商贩。
“我……算了。”
有人在,宋南沅不想多说什么。
“走吧,我们回府。”
小南沅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群人的手上。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直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
噌——
利刃出鞘的声音。
宋南沅还未反应过来,小南沅已与其中一人缠斗在一起。其他人,则全都持剑冲向宋南沅。
宋南沅呆住了。
“小心!”小南沅大喝一声。
宋南沅匆忙间低头躲过劈向她脖颈的一剑,再抬头时,一片哀嚎,眼前是满目的血色。
画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只一剑,就割断了冲在最前面那两个人的咽喉。
剩下的人愣了一下,转身想跑,却被画锋迅速解决。
而小南沅也除掉了跟她缠斗的那个人。
“是,是刺客!”宋南沅后退两步,背靠上身后的墙壁,才觉得安稳了些。
“都是些小喽啰。”画锋转身看着宋南沅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手,眉头一皱。
果然,殿下失去了武功。
小南沅收回银凤笛,走到宋南沅身边,刚想问她有事没,却觉得胸口一痛。
宋南沅眼疾手快抱住她。
胡同尽头,一个路人看到这里的场景,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杀人啦……杀人啦……”
“殿下。”画锋扫过胡同,眼里泛起杀意。
“算了,先带小南沅回府。她好像受伤了。”
宋南沅把小南沅打横抱起,疾步离开。
……
不远处的茶楼,穆北桁正在悠哉地喝茶。
林青从窗户跃进,向他抱剑行礼。
“怎么样?可探出究竟?”
“三殿下好像真的暂时失去武功了。”林青道。
“会不会是他知道画锋在,所以故意装弱?”
“若是那样,那齐王可就是神人了。”林青道:“习武之人,都会养成习惯,遇到危险不自觉地就会把手往剑上放。刚刚齐王别说拿剑了,连手都是抖的。他若不是真的因病失去武功,那只能说他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穆北桁微微一笑:“三哥的演技,早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然,书剑对他那么忠诚,又怎会向我们放出消息,说他失去武功了。”
“殿下,属下认为书剑或许是真的想对您投诚。刚刚那些人可是全都被灭口了,若是三殿下想放出这个假消息,至少会留下一个活口。”林青道。
穆北桁放下茶杯,眼神骤然一冷:“你能确定,刚刚他们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
林青语塞,是啊,在画锋面前,他没有把握。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而且,比起书剑,我更在乎阮星鸾……”